放学音乐充满全校的时候,远方传来雷最多最响。
“咱原因状语从句还有fr引导的没讲,再讲个两分钟咱就下课。”孙老师可能是忙着赶教学进度,似乎想对下课铃充耳不闻。
“变不变态啊,”这节晚课言道明心里难受得很,要嘟囔的话却全堆在心里出不来,“大俊也不会晚课拖堂啊,耽误人家放学了她负责啊?”
“当fr表示原因关系时,fr分句是对分句内容的推断或猜测,”走廊里骚动传遍整个教室,孙老师却还站着一动不动,仿佛她与嘈杂的说话声嬉笑声彻底隔绝了似的,“你们还记不记得,咱这周三学的新课文里面,有个fr引导的原因状语从句?那个句子长什么样来着?谁会?举下手。”
四十多只手,愣是一只没举起。
“唉,还是我来说吧,”孙老师又想往铁皮课桌上砸讲义了,“你们啊,课文里面哪句有哪个知识点都背不清楚,回去都背没背课文啊?我不留课文背诵,你们就不背啊?啊?”
孙老师不说话了,门外吵闹声纷乱杂乱,听得更清更楚,孙老师却愣是什么都没听见,仿佛入无人之境。
“课文里面句子多了,谁知道哪句有哪个知识点啊,有病。”
言道明真想扔个不屑的眼神过去。
“同学们,这里的fr,就表示对分句内容的推断,”说完那个课文里的句子,孙老师接着慢条斯理讲,急得言道明快压抑不住咆哮了,“余正夏?”
余正夏与孙老师对视,装出来的平静泄漏了点吃惊。
“对,就是你,”孙老师脸上严肃冰冷好似块铁。
余正夏慢慢从座位上站起,好似慢慢从一个混沌混乱的梦中醒。
“你来重复一遍,我刚才讲的是哪个句子?说不出来,咱今天就别下课。”
“又玩这个。”言道明不屑,他的不屑却只敢闪闪躲躲。
余正夏什么都不知道,孙老师讲的句子,他一个词没听进去,现在他只知道干杵在六点零二的教室里,顿觉自个儿像个傻子一样。全班四十多道期盼的焦急的目光,差不多全都投到他身上了,他甚至还能听到,还有人在小声提醒他。借着几个钻他耳里的单词和周三上英语课时的记忆,他拼命去找那个句子。
“us…”
余正夏坑坑巴巴说完句子,郭冰舞就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不过她前桌是看不到了。
“对,就是这个句子,”孙老师讲着,不忘看看教室后面的大圆钟,时针分针指示六点零三,“唉,这个原因状语从句,没个五分钟讲不完……下课!”
“老师老师,”听危安急急忙忙叫老师的声音,仿佛发生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咱今天作业留的什么啊?”
“咱班居然还有智商这么不够用的,没劲。”言道明像是枚霜打茄子。
“危安提醒得对,咱今天作业还没留,”一节晚课上下来,孙老师隐约觉得似乎忘了点什么,要不是危安,她根本记不起来她忘的是留作业,“咱今天的作业是……”
危安大眼睛眨巴眨巴,喜气洋洋,见到老师欣慰深情,就像一株小嫩苗上浇了雨露。至于她身后或鄙视或嫌弃或厌恨的目光,她大概是半点没注意到。
“……还有高考必刷,从第48页到第53页。作业留完了,明天别忘了交,”孙老师这才肯放学生们走,“下课。”
台下,酝酿着沸腾的开水终于咕嘟咕嘟冒起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