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大法学是安大最响当当的专业之一。安岭省内,文科生考上安大的法学,就如同理科生考上安大的车辆工程那样,会收获身边亲朋好友最艳羡的目光,不出意外,毕业时,也会拥有本省高校大学生所能拥有的最光明的前途。最近,安大的法学落选了双一流,可金字招牌,似乎依旧光芒不减。
省实验每年文科班有那么一两个,能考到安大法学专业,或者是分数相近的滨海财经会计之类。他们不是非常出类拔萃,在年级能排到二三十名。贝程橙上回月考考了前二十,理论上,维持这个成绩的话,去安大读法律应该没什么太大问题。即便如此,她还是对自己的成绩放不下心来,省实验文科班高分段强手如云,她自觉没能力考到这么好的成绩,自觉月考的排名仅仅是一次偶然:在安岭外国语,按照截止到高二上学期的排名,去安大倒是没问题,去读法律就有问题了。她对着安岭外国语师兄师姐们的高考情况,进行过一番仔细的研究,得出一个结论:考法学或者经济,大概只能是她美好的梦想,但是,考英语、日语、外交学之类的专业,自己还是挺有把握的。认清了现实,却不肯丢掉梦。她在学业上不懈怠,还算井井有条地安排着各科的学习,就是为了五年后,能够领到安大法学的本科毕业证,容光焕发。
可是,有的人成绩明显没她好,却能制造出比她更大胆的梦境。贝程橙所知的省实验学生里,大多数,就算是做梦,基本上也是从个人实际情况出发。譬如,能稳进清北的金妍尔,梦想考北大光华;能稳拿秋师新闻的安佳仁,梦想考滨城财经的会计。贝程橙认知里,最离谱的,也就是只能考安岭财经收分最低的法学、却想考到一本线上四十分的言道明了。
很显然,辛月根本不属于靠谱的大多数。不仅如此,贝程橙发现,她比言道明还不靠谱。高一大约一千多个念文科的,她也就是个五六百名的样子,在普通班里的普通班上,她连班级前二十都进不去。贝程橙还没摸清太多情况,省实验文科班中等生,高考一般会考到什么样的大学去,才来读高二的她,并不是特别知晓。但是,安岭外国语一届文科生六百多人,考年级三百左右的,基本上就是高个二本线二十分的样子,哪怕去考省内二本白杨外国语学院,都考不到校内收分最高的专业。贝程橙不清楚,这个没太多依据的推断,结论会不会有比较大的偏差。但是,她能肯定,安大的法学专业,辛月是绝对无缘的。
安大法学?即使不是痴人说梦,也差不多了。她离秋师的法学还差一百多分。
“加油!”
贝程橙看着辛月的表情。看样子,天真的辛月是在动真格,是在动真格地做梦,不是在说笑。她回想起来,前几天她去学校对面的学人书店,想提前买本文科数学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一进门,就在离门口最近的书柜上发现了一本书,封皮的右上角标出名字:《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对啊,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贝程橙也不是没听过高三一年提了一百五十多分的事情。说起来,那还是三年前的高考中,他们安岭外国语一名平行班男生创下的辉煌战绩。听她在安岭外国语的同班女同学说,直到高三前那个暑假,他还热衷于天天泡网吧,和一起泡网吧的称兄道弟。高三一开学,不知是吃错药了还是怎么回事,曾经的大学渣,天天上课坐得板直、听得入神,居然还学会边听讲边记笔记了。就这样,从高三开始,到高考出分,他从一名态度上的学霸,成功变身一名成绩意义上的学霸。装着他会计专业录取通知的深大盒子,在那年的八月中旬,邮到了他的母校。他的班主任,也就是贝程橙还在安外时的班主任,曾在语文课上讲过好几遍:那男生在学校收发室拿深大盒子的时候,是用双手去恭恭敬敬地拿,手抖得差点把盒子摔到地上。他定睛一看,确认通知书的确来自他最渴望去的大学,恨不得当着收发室的老大爷跪地上。
对啊,哪有什么绝对的不可能。再说了,到后年的六月,才能轮到辛月去高考。
可毕竟撞上这种好运气的几率极小,小到贝程橙十几年来就听过这么一个例子。贝程橙既不觉得好运会降临在辛月身上,也不太愿意看好运降临在辛月身上。是的,贝程橙和辛月的高考不是同年,校内排名也可以算是天差地别,可贝程橙就是觉得,那么个讨人厌的家伙,绝对不可以在高考中走运,遑论这种走大运。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是不?”
贝程橙还是对辛月这么说了,咬着后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