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牧鸳鸳不说话,宝宁公主以为戳到了她的痛处,心中郁气稍解,愈发地趾高气扬:“你这么小小的年纪,居然做出这等事来,可见你们牧家家教,不过如此!走!”
她上来便要扯牧鸳鸳手腕,“随本宫去见母后。跟母后,你不愿意做这个玉嫔了。”
“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不做嫔妃,你还可以剃了头发做姑子去,再不济,还能当女道士呢!”
“女道士?”
牧鸳鸳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
她可不就是曾经拥有过有无限可能的未来,却全都被德昭帝一时的欲望,毁得干干净净了吗?
牧鸳鸳一侧身子,避开宝宁公主的手,“我不去。”
这种表现,在宝宁公主眼中看来,就已经算是不要脸了。
她气愤愤地:“你还那么小,你懂什么两情缱绻?要跟着本宫的父皇,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你们俩的年龄差多少?”
说道这里,宝宁公主声音陡然有些发颤。
牧鸳鸳站定,一扬手:“你们都退下。”
她身后,战战兢兢的宫女们,一脸担心地退出了殿中。
宝宁公主是一个人来的。大殿里一下子空落下来,她本能地觉出了几分不安,“你、你要干什么?”
“公主殿下,漠北的柴桑可汗上书,求娶大盛公主的事儿,你听说了吗?”
宝宁公主一滞。
她戒备地瞪大了眼睛,“那种大事,本公主自然知道。可,管你什么事儿?”
越说,宝宁公主越是恼怒,眼圈渐渐红了。
牧鸳鸳心中暗叹了口气。
都知道德昭帝宠爱唯一的嫡公主宝宁公主。
可这几年,漠北的势力渐渐大了,德昭帝忌惮。皇室中,成年的公主本就不多,又以宝宁这个护国公主地位最尊。
联姻的对象会选谁,结果几乎已经呼之欲出。
可那个柴桑可汗的年纪,比德昭帝都大。这让宝宁公主如何接受?
牧鸳鸳看向公主的眼神中,几乎是带上了怜悯。她轻叹了一声:“公主,想去吗?”
宝宁公主自然不想!
可她不去,去的就一定是她的那些妹妹们……
宝宁公主张了张嘴,眼泪哗地一下,冲了下来。
她这才察觉到,自己之所以不顾一切地跑来找牧鸳鸳,只是想问她,那个对所有人都难以启齿的问题……
侍寝的时候,她什么感觉?
她能不能选择闭上眼?
这话,她没法给母后说。母后因为柴桑可汗求娶的时,已经都焦虑了。她不信任看母后难过。
跟别人说,也不行。
宝宁公主受了十多年的宠爱,到今天方才觉得,她的心里话,好像真的连一个倾诉对象都没有。
好可怜啊……
看公主那崩溃的神情,牧鸳鸳轻叹了一声。
她叫自己的宫女关上宫门,“去本宫的小厨房,让他们烧一只鸭子来。还有本宫陪嫁进宫的梨花白,给公主打上一壶。”
宝宁公主:“你……你干嘛?”
“喝吧公主。”
递到唇边的梨花白,那浓郁的醇香,钻进鼻孔。
牧鸳鸳的声音似乎是从极远处传来:“酒能解忧。实在避不开,就忘了这一刻,也是好的。”
傍晚时分。
红肿着眼睛的宝宁公主从清芳园离开。
路过时,她看到父皇的御书房还亮着灯,里面传来太子的声音:“父皇,儿臣真的不明白,那傅轻筹明明就该死,早死晚死都是死,为何就不能让他——”
“现在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