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亦不知梦里有多昏沉。一口涎水落下,我猛的咬了一下舌缘,刺心的疼痛将我惊醒。
我翻起身,眯着酸涩的眼睛望向屋门时。一把灼亮的阳光,扎透了玻璃,将厅内打的雪白。
“姐。”
我虚弱的喊了一声。
南屋静悄悄的,无人应答。
我摆过身子,光脚下了沙发,走向南屋。此时,屋门已经大开,而云姐,已不知了去向。
待我走出院门后,原本空寂寂的村子,越发的幽静。
火红的太阳,已经埋进了小坡下一株杨树的叶垛里。看来,这一觉,我睡的很长。
说来奇怪,偌大的村子里,不光未见一个村人,就连苦盯紧守的警官们,也是一个不见。
难道是梦?想到此,我掐了自己一把,疼。我又抽了自己一嘴,痛。
我感到不安起来。打小,只要我从梦中醒来,不见了爸妈,不见了云姐,我就会哭,我害怕失去。
此时,那种被世界遗落的孤独感,竟如此的强烈。
一阵匆急厚重的脚步声,从北边的小坡上传来,遥遥望去,来人是大铁哥。
见了我,他讶然道:小华,你怎么还在家?
我懵愣不已,问道:大铁哥,村人和警官们呢?怎么一个也不见?
大铁哥一边向家跑去,一边回头甩过话:都在三道岭的苹果园呢,出怪事了……
他人已跑远,之后的话,吹在了风中。
“苹果园?”
听到这个词,我撒腿就向东北向跑去。
云姐回来的头天夜里,我在院中捡到了一封匿名信,上面的文字,我还清晰记得:苹果园……二十万……限期五天。
而当天中午,在她回到村口时,张小宝曾截住她,说了几个字:那年仲夏、三道岭。
难道是张小宝向云姐勒索不成,便起了歹念,趁我熟睡之际,将她绑至三道岭的苹果园里?
若真如此,那这一觉,真成了此生最具悔恨的一觉了。
快跑了十多分钟,从三道岭的方向,传来了鼎沸的人声和轰隆作响的机器声。
又跑了一刻钟,越过几道被扯坏的警戒线,我远远的望见黑压压的一片人将三道岭的苹果园围的水泄不通。
这些人,有我们村的,有别村的,有众警官们,粗步目测,人数过万。
三道岭处于三个村子的交界处,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必会给三个村的村人们知晓。
岭上的果园,前两年因为收益不好,被改为了一块菜地。后来,这快地的人家相继外出务工了,整块地便荒芜至今。
眼下,我顾不得歇脚喘气,抹了一把面颊上的热汗,绷紧牙关,使出了浑身的气力,往岭上冲去。
等我跑到攒了数十圈的人围后,猛地看到人围的中心堆起了一座高大的土台子。
土台子高约二十米,约得三十人合抱。最为惊异的是,土台子的周身,洒满了破碎的鲜花。
土台子的一旁,停靠着数十辆蓝色的大货车,货车的侧门下,流落几绺新鲜的黄土和几行残败的花瓣。
许是我用尽了全身的气力,鼻中的气息暂被堵塞。当我缓过劲后,一股浓郁的有些失常的花香扑入鼻中。
这是要干嘛?不过,我虽然好奇,却并不关心。眼前,我只挂念着我的云姐。
我钻进人围,拨开人群,左呼右唤着云姐。奈何我的嗓音再高,终被一波波的嘈杂声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