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牛犊牛还以为是母亲在逗它,把胖乎乎的小脸从它的胸口露了出来,“咯咯咯”地大笑着,对着姜军比划了几下,也听不懂它在说什么。
“你看,我儿子都想骂你了。”
江军正在搅拌着馅料,回头道:“你说什么?”
如枚道:“这小子还不快上户籍,你还不叫大名儿,你这是要跟李白一样,十八岁的时候让他自己取名字?”
江军问道:“那你告诉我,该怎么称呼?”
“我不清楚,等我取好了,我再来找你。我不会取名字,但你是他的亲生父亲,我的儿子也姓江,你想怎么称呼我都行。”
江军:“优秀,优秀什么的,就一个字,容易记住。
“江卓江显”如枚眉头一皱。
“噗”的一声,她差点没把嘴里的字给吐出来,“上学的时候,学生都让他讲桌子,给他颁奖,这可不行。”
江军有些无语,“我们也不能叫江河啊,江河啊。这名字也太普通了吧,要不就叫江山吧”
“江山啊”如枚望向正在抓着他脑袋的牛牛,道:“这样挺好的。一座山,一座山,一座江山
江军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哎,我就是随便说说,没想到你这么说,我还挺喜欢你的。”说完,他上前一步,俯下身子,对着那小孩喊了一声:“江山”
小孩挥动着手臂,咧嘴一笑,想要跳到江军的怀中,他知道这是谁。
江军一把将他搂入怀中,将他高高举起,伴随着他的笑声,他高声喊道:“江山,江山,我们的江山……”
如枚忽然道:“喂喂,不要这样说。人家还当你想要谋逆,想要谋夺江山。这是黎民百姓的江山啊,你不要胡说八道啊”
据说是一个人打了一份回家的电报,“带兵进京”四个字,然后就被捕了。审讯之下,得知自己的孩子有个“兵”字,便给老太太打了个电话,让她把自己的孩子带到城里去。
发电报要看字数,很贵的。你瞧,这四个词会让你坐牢的。
江军打趣道:“行了,都是春节了,你就不要说那些不高兴的事情了。快点包,我擀皮,你包,你来包,你把他丢在床上。”
如枚忙道:“交给我好了。”你先把它卷起来,然后我会把它卷起来。你怎么能把我们的牛牛丢在这里,这不是欺负小孩子吗?”
江军说:“什么时候造一辆汽车出来。能坐的时候,直接丢到里面去,老是抱着,手都酸了。”
如枚将儿子拉到自己身边,道:“不要总是说要扔掉,我们都是金子,都是宝贝,不是水泥。你这样乱丢东西,我都烦死了。”
一家人在欢声笑语中度过,孩子们在欢声笑语中度过。
转眼间,春暖花开,宝宝也快满半岁了。
五六个月大的宝宝,是最容易和成年人交流的时候,他们会有自己的想法,会有自己的想法。
如枚已经有了一个成熟的女人味,不再是江军所说的小女孩,身材凹凸有致,谈吐得体,让人找不到她的缺点。
姜军麾下的几个营长和副营长的儿媳,都十分崇拜如枚,纷纷说道:“就算不能升上来,能跟在江司令身边,也不错。不说别人,就是看在你是我媳妇的份上,我也舍不得你。”
事实上,如枚也就二十岁左右,被一群女人喊“嫂子”的时候,已经习惯了。
秋天和冬天,院子里的情况也在发生着改变,每年都是这样,该来的都来了,走了。
三排小楼也一样,年年有人搬走,有人搬走,有人搬走,有人搬走;往前走,往前走。
慢慢的,她已经适应了这个,接受这个,接受这个。这就是士兵,人生何处不相逢
那年秋天,冬天,丁香和马亮离开了,他们离开了部队。甚至,就连丽丽,也跟着那个男子,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两人并没有太多的交情,就这样被如枚打发了。
从此之后,两个人的生命里,再也没有任何的交集。
这就是命。
春节快到了,一周岁多的江山走路很稳健,他也不害怕摔倒,自己在庭院中蹒跚而行。
如枚从厨房里丢了一颗青菜出来,任八千都能拿在手里把玩很久,是个好孩子。
如枚松了口气,姜俊却时不时的探头看看,等他走远了,又被他抓了回去。
夫妻二人正在家里忙活着,商量着今年要请他们吃年夜饭。
儿女长大了,可以放手,有些事要办,首先要办的就是请人吃饭。
就那么一张桌子,上面坐着几个人,都是平级的。
家人都被允许带过来,就像是一次家族会议。有了妻儿,他们之间的感情就淡了。他也不担心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说姜军是在“团团伙伙”。
至于下面的官员和家人,如枚不想请他们吃饭,因为人多了,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而且,一般的高级官员,是不会邀请下属的,他们家的姜军,就是怕被人说三道四。
是的,每个人都要向前走一步,没有必要对自己的手下过度关心。
不过,很多手下都来了,都是来给江军和如枚送礼物的,虽然不贵,但也得花点钱。
江军和如枚多都是以物易物,他们也不好拒绝,毕竟对方也是一番好意。如果自己收下了,恐怕会被人说自己家贪财违规。
毕竟,这件事,如枚做的很好,谁也不敢胡编乱造,也不敢栽赃嫁祸。
又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宝宝已经一周岁多了。
贤良哥哥要成亲了,而且,他也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江军不能离开,所以给如枚的东西并不多,“我的行李箱很大,如果我还带着女儿,就不会有人送我的礼物了。”
如枚还能怎么说?如果你家里人不反对,那我就帮你解决”
江军安抚道:“她和她儿子在一起,见到她,她就不会在乎什么东西了,还有,你要远离这条狗。”
“知道。”如枚将小孩“吧唧”一下,把他搂在怀里,“我们的小乖乖要回家了……”
“回家回家”这个一周岁多一点的男孩,口齿不清楚。
虽然有八个牙齿,但大部分都听不懂。
牛牛这段时间吃的很好,吃的很好。穿的好,人长的美,院子里的人都很喜欢。
到了镇上,如枚并没有回江英家,而是自己开车往清河公社赶,这一次,他是真的来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老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连县里都有了车。
从公社到西山屯,大约有五、五公里的路程,全靠步行,待到如枚进庄时,众人都赶过来。
“天爷,那是一个小男孩,你看他长得多大了?”
“江军不在,长得挺帅的,像他爸。”
“还是如枚俊啊,还是大城市好啊,我觉得如枚这几天都长肉了。”
农村人又黑又瘦,以为又白又肥又富。
因此,看到从城市回来的人,或者回娘家的女儿,一句“皮肤白了”,那就是夸奖了。
一帮小孩都跑来报信儿了,“我妈带着牛牛回家了……”
此时的如枚娘,正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无聊地和梁婆婆她们聊着天。
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他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狼王“嗷”的一声,其他几个小家伙一点都不害怕,跑过去喊道:“老婆,老婆,我把小牛犊带回家了!”
金环大腹便便,一听到扫帚丢在地上,兴奋地喊道,“妈呀妈呀妈,我们快去看!”
雪枚正在院子里给自己的小白兔喂食,早就听到了前面的动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赶紧将干草丢到饲料槽里,然后走到院子里去了。
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这让薛枚很吃惊。他顾不上关门,撒腿就往外面冲,“娘金环”
如家门口,一堆人已经将这里团团围住。
小孩儿们,都在笑着,笑着,笑着,笑得像个女人。
他将那个富家子弟交给了如枚,又将那头牛牛搂在怀中,不断地“吧唧”、“吧唧”地啃着。
大家都笑了,“瞧你,把人家的脸蛋弄得红扑扑的。”
金环道:“母亲,你快回去,这么多人在这里大呼小叫的,会吓坏了宝宝的。”
如枚微笑道:“没有没有。我们家牛牛也算是见过大场面了,军区的院子,可比我们村子好多了,好多人挤破头想要拥抱他。”
“那么多大叔把老高往地上一丢,他都不怕,这些人有什么好怕的,你以为他会怕?”
雪枚出门后,发现如枚已经回家了,她很开心,上前要将她搂在怀里,“天哪,奶奶,姑姑,你们好想你啊!”
牛牛看看她,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转身去看母亲,看到如枚抱着自己的孩子,很不开心,伸手要抱。
雪枚怕吓到自己的孩子,只好将自己的儿子接了过去:“这个孩子,我要了。”
如枚把牛牛抱起来,叫了一声:“奶奶,阿姨。”
“来我家吧,我袋子里有糖果,没时间,就让金环去取吧。”
金环连忙道:“快请进院子,有凳子,有糖。请进。”
薛枚赶紧让几个小孩到窑里叫人,如枚娘赶紧招呼雪枚:“雪枚,快走。告诉你江叔,若是枚姑娘来了,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说。”
“我也不想让她们母女离开,所以想留她们吃一顿,留她们一晚,免得江家人责怪。”
按理说,如果她是江家人,走了这么远路,肯定要经过西山寨,才能回到靠山村。
回家过一个晚上,和那两个孙子孙女在一起,好好地玩一玩。按照农村的风俗,第二天一早,她就该去奶奶家拜年了。
雪枚这才反应过来:“好的,母亲,我这就走。你跟枚子他们打个电话,我去去就回。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离开。”
说着,他就快步走了。
如枚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小叔子,在窑厂里干活,她依然没有公婆的概念。
她也不可能从如家人身边走过,一声不吭的回到靠山村,这让她很不自在。
因此,他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等她回来的时候,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第一时间就带着儿子去了她的父母家。
于是,婆婆和婆婆之间的冲突,都是小事引起的。自己都没弄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得罪人的。
还好枚妈早有准备,将这件事提前处理好了。俗话说的好,家里有个宝贝。
江军爸和江民早就从那砖窑里出来了,但并没有跑出多大的距离。
两个人一边聊着天,一边从后面跑了上来,大声道:“江叔,江民,你们两个等一下。”
董学斌和谢慧兰都停下了脚步,江民回头道:“啥事儿啊”
富贵边走边叫:“如枚,她把她的儿子带来了,她在我家!”
江民一脸懵逼,“什么叫什么如枚和她的儿子一起回来了?”
江军的父亲兴奋的说话都有些颤抖,“是啊是啊,我还没有见到我的大孙子,他已经一年多了,江军那个混蛋”
江民忽然停了下来,道:“爸爸,我这就回去跟我妈说一声,我要把她们母女的被子弄好。”
江军爸道:“天黑了可能回不来了,不过我觉得如家也挺好的。让你妈妈不要怪我,她也会回去的,呵呵。”
说完,他快步跟上了富贵,两人一起朝如家走去。
一百盏灯泡,把整个院落照得通亮。院子里有一堆小孩在玩耍,有糖果,有牛牛,有给他介绍。
如枚道:“你不要碰它。”
狼王看到如枚,“呜呜”一声,凑到她身边,伸出舌头,想要摸摸她的小手。
狼王看到了牛牛,目光躲闪,身体向后缩了缩,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哪个男生不爱狗啊,牛牛显然对狼王很有兴趣,迈着短小的双腿,手里拿着一根棍子,在后面紧追不舍,“狗狗”
贤良等人走了进去,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一个额头上顶着茶壶盖的小家伙正追着一头狼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嚷嚷,显然是个健康活泼聪明的小家伙。
江军爸心里乐开了花,也不管如枚一声“爸”,挥挥手,跟在牛牛身后,“我的大孙子,你回来了,我来了!”
如枚忙给爹爹、大哥、二哥、三哥请安。
如全今年二十三岁,长得更有男子汉气概了,“枚儿,你怎么不长肉了?你说她长得好吗”
另一边,江军爸这才接过大孙子,小胡子茬蹭在儿子脸上,惹的他哈哈大笑:“爷爷”
如枚很开心,对着伸出手臂的小男孩竖起了大拇指,“你真好,知道怎么喊爷爷了吗?”
如果枚的父亲已经先一步来接他了,牛牛乖乖地对着老爷子喊道:“姥爷”,然后又叫了一声舅舅和舅妈,然后坐下。
街坊们也都陆陆续续地往家里走,一家人其乐融融,其乐融融。
雪枚和金俩锅进了厨房,准备晚饭,“我们在这里吃饭吧。”
如枚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站了起来,道:“爹,娘,我和父亲先走了,让他们在家里等着。明天,我和我的儿子们,还会过来看看的。”
当着岳父岳母的面,当儿媳回到家里时,就不应该用“回家”这个词,而应该用“走亲戚”这个词。不然,公婆一定会生气的。
这句话听起来很简单,但在农村却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有些做妻子的总是忘不了,儿女长大了,回到父母家里也要讲“回家”;不要说公公婆婆,就是自己的儿女,也是一样,说一句:“你回来了,就不要回来了!”
之前如枚娘怕如枚出错,所以才会告诉如枚。
正因为如此,她才会急匆匆的说要离开。
他说的是实话。离她家也不远。
如果她回家的第一天,就在家里住了一晚,让家里起了冲突,那就太不值了。
现在,一切都要靠江军爸了。
他答应了,姜军母不乐意了,回家后,他就成了替罪羊。如果他不答应,那就让如枚去吧。按着乡里的风俗,若枚母女应该是要回到江家的。
江军爸摆了摆手,“哪有一次要坐车的,千里之遥,你看你儿子和老人都累坏了。等你把东西都给我,我会给你准备好的”
“我去看看孩子,先走了。她可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
很明显,他不会留下来吃晚饭的。如枚在如家用餐,然后回到江家休息,这是他的习惯。
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如家非常高兴,贤良马上说:“叔叔也不要离开,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江军爸摆了摆手,道:“这是我自己做饭的。那我先回去了。你先回去吃饭,然后叫小妮子过来把嫂子领走。”
他这么一说,家里的人都乐了。
贤良忙道:“这么晚了,你可不能让那丫头过来,我带她去吃晚饭。”江军的父亲说完就离开了。
“也好。”江军爸和他拥抱了一下,“跟外公道别。”
“再见”牛牛乖巧的冲着外公招了招手,如枚赶紧道:“爸爸,这么晚了,你要小心点。我一会儿就回来。”
贤良将姜俊父亲送到门外,目送老人哼着小曲,背着手离开。
“我还以为你是姜军的孩子呢,没想到你还挺有骨气的”
一片欢声笑语。
如枚的父母看到自己的儿女,还有自己的孙子,都很开心。
三个儿女成家,个个都很好;贤良很快就结婚了,一大家子其乐融融,其乐融融。
别说是清河公社了,就算是青山县,也没有多少人能与之相比,西山屯就像是自己的家一样,没有人不竖起大拇指。
不然的话,贤良们都是挑剔的,哪还会有媒人抢着要嫁人
就算是薛璇回家,也是被逼着做媒婆的。
“你也太疯狂了吧?你有没有让你大伯哥娶你老婆的?”
雪枚的父母也道:“说得好听还好,若是说得不好,日后还会被人说闲话。你可别瞎指点,惹得岳父岳母生气。”
“而且,我们家里的好亲人,要么是没钱,要么是不想拖累别人,要么就是女儿不争气。都是些什么好东西,不然,咱们还是别跟贤良说了”
如枚也很奇怪,她又问贤良:“你嫂子长得怎么样,能不能做点什么,我们做的是赚钱的,工作量很大,她不会怪你的。”
贤良搂住了牛牛,笑着道:“你认识。”
这次换成了如枚惊讶,“我知道什么人?”
事实上,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她就很少出门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家。
加上他一直跟着金环,知道的人并不多。毕竟,他们都是本庄之人。
她在江家待了好几年,在靠山村里,也就只有江家人知道而已。
那么,这个人到底是本庄的人?
大家都笑嘻嘻的,只有如枚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如枚对着如权说着:“行,三哥已经嫁给了我们村子的人,你也嫁给了村子里的人,这村子里,可都是我们林家的人了。”
“咱庄上再也没人敢打我们家的主意了,怀孕三年,我都糊涂了,到底是什么人,快告诉我,免得我担心。”
金环抱着包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听到如枚的话,笑眯眯的道:“告诉你,你一定会很高兴的,她是个打面机的女儿。”
如枚两眼放光,“你说三丫头一家是老大,二丫头最有可能,会不会是她?”
周围的人都笑了,“那不是她吗?”
如枚一拍手,惊喜地说道:“哎呀呀,我当年也是和大妮儿一起玩的。没想到,她居然是我嫂子,这也太巧了吧。”
“还有金环,她现在是三少奶奶了,大哥,三哥,你们结婚的时候,有没有给我一个面子啊?”
一群人哄笑着。
贤良挠了挠脑袋,道:“唉,梁婆婆让我这么做的,我一开始是不愿意的。咱们庄子里的人,住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