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什么是长大,陆长安心想,自己初恋喜欢上第一个姑娘的时候,自己多大,十六岁,还是十五岁?那时候自己学画画,爱上了一个教素描的女老师,她长发及腰,鼻梁高挺,还有一对圆眼睛。
是的,圆眼睛。后来的容素素也有一对圆眼睛,陆长安回想,其实自己并不是很喜欢容素素那种类型的女生,她轮廓太深,没有亲和力。
但他怎么会和容素素这么纠缠难分呢,难道真的是越做越爱,越爱越做了?
陆长安站在餐桌旁,背对着宋眉山的房门,他揉揉太阳穴,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许久不见宋眉山出来。
“眉山,眉山,你衣服换好了吗?”
陆长安轻轻一推门,宋眉山正拿着纸擦鼻血,一滴、两滴,滴滴落在地板上,滴在她正在换的蓝色毛衣上。
“眉山!”陆长安托着宋眉山的头颅,“仰头,对,仰着头,我们去看医生,看医生。”
“不用,”宋眉山的手放在陆长安手腕上,“没事,不用,我经常这样,你是不习惯,你习惯了就好了。”
宋眉山边说边笑,她一笑,鼻尖的血就蔓延到唇上两边去,像个红胡子老人。陆长安托着她的头,宋眉山说:“没事的,真的,我每年都来个几次,今年来得突然,吓着你了。”
宋眉山天蓝色的毛衣衣襟上全是血,陆长安移开了眼睛,他的眼睛好像有点刺痛,不知是甚么刺激了他的泪腺。
“眉山。”
“没事,哥哥,你扶我去洗手台,帮我用冷水拍拍,很快就没事了,真的。”
鼻血混着冰凉的水一起汩汩流下去,那温热的血被气温极低的自来水带凉,陆长安用毛巾接着冰水帮她止血的时候,心里一片荒凉。
她有病,她要死了?
她刚刚还喊了自己陆长安,说要帮自己介绍女朋友。她死了,跟那些过了时的韩剧一样,自己守着个墓碑怀念她,再抱着别的女人过一辈子?
陆长安的手被冰凉的水冲的没有知觉,她的血一直在流,根本没有变淡,也没有所谓的停止。“眉山,”陆长安想说,“我们去医院吧。”
陆长安低头看,宋眉山白着一张脸,血流了她半面脸,还有她好看的唇齿。“眉山,张嘴,我看看你是不是咯血,”陆长安捏宋眉山的颊,“张嘴。”
陆长安的心脏又慢了一点,没有咯血,她的鼻血也稍稍缓势,宋眉山扶着洗脸盆,大口呼吸,陆长安也感觉自己的心情在鬼门行了一遭,男人搂住宋眉山的肩颈,呼吸声重。
宋眉山拍拍陆长安的手臂,“没事,没事的。”
陆长安将头搁在宋眉山颈肩,他呼吸中炙热的气息喷在宋眉山冰凉的脖颈上,“眉山。”
宋眉山侧目,“嗯?”
陆长安的右手绕过宋眉山的脖子,他拨开宋眉山的湿发,脸又在女孩子发间擦了擦,“眉山,这个笑话不好笑。”
宋眉山以为自己吓到了陆长安,她双手都放在陆长安环抱着她的手臂上,拍了拍他,很轻柔。
陆长安仰着头,心道,这个笑话太冷,太冷,我笑到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