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冉嘴角轻轻一扬,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然而眼神却依旧清冷淡然:“倾尽家财?呵,这夙鸢倒真是舍得。”
“你如今是认了?”
“承认什么?”
“你并未加害夙鸢,私吞东粼财物只有你一人!”太子声音低沉,“你我兄弟,本应同舟共济,可你的一丝不慎,便是他人攻讦本宫的利器。你知不知道,本宫这东宫之位,看似稳固,实则危机四伏。”
“所以呢?”
诺冉笑了。
太子气得浑身颤抖,直视诺冉的双眸:“本宫要你立即停止所有的事情,不得再给他人留下任何把柄。你与本宫命运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切莫因一己之私,毁了大局!”
诺冉的笑声更加放肆:“大局?你的大局,与我何干?我生于冷宫,长于白眼之中,而你,却享受着东宫的荣华富贵。这样的兄弟之情,你还好意思提及?”
太子的脸色瞬间铁青如墨,怒喝道:“诺冉,你以为你是谁?还不是仗着与本宫一母同胞的身份!若不是本宫在这宫中苦苦支撑,你又岂能活到今日?冷宫虽清苦,却也保得你性命无虞。”
诺冉冷哼一声,眼神中满是嘲讽:“保我性命?不过是怕我坏了你的好事罢了。”
“你……”太子气急败坏,怒斥道,“你竟如此冥顽不灵,与本宫作对!”
“作对?你管这种事情叫作对?你连最基本的真相都没有调查清楚,你管这个叫作对?”诺冉的笑声陡然转为狂放。
“你简直是丧心病狂、无可救药的疯子!”
“我本就是疯子!这二十年来,我早已习惯了疯子的生活!再多当一天又有何妨?”
“你……”
太子被他那疯狂而决绝的眼神震慑得心惊肉跳,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半晌后,他愤然甩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长秋殿。而诺冉那痴狂的笑声却依旧在冷宫中久久回荡……
彼时,隐匿于暗处的夙鸢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细算起来,楚微遥应该已经回到东粼。
她本就精通易容之术,沈翼威等人所见之“夙鸢”,必定是由楚微遥乔装假扮而成。至于倾尽家产一事,想来定是李元狐的主意,他应该是意在平息南越朝廷之怒,顺势再将大肆收购农田、米铺之事嫁祸于诺冉。
如此一来,自己便有机会逃出云州,而诺冉与太子则会成为众矢之的。
夙鸢望着太子远去的背影,听着诺冉的狂笑声,心中百感交集。沉思片刻后,她从暗处走出,携着一件锦缎披风来到诺冉身旁,为他披上,并为他系好。
诺冉脸上的痴笑瞬间凝固:“你在做什么?”
夙鸢望着他,问道:“想活下去吗?我能帮你。”
诺冉的心在看不见的地方微微一颤。
夙鸢又道:“我有办法让你躲过此劫。”
诺冉回过神来,猛地将她一推:“你又想骗我!”
夙鸢被他推得一个趔趄,重重摔倒在地,手脚皆磕出了鲜血。
诺冉看着夙鸢受伤的模样,心中涌起一丝不忍,但很快又被冷漠所掩盖。
他别过头去,不去看夙鸢。
夙鸢缓缓站起身来,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淡道:“你说过,我是你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眼下你不依靠我这个亲人,又能依靠谁呢?”
诺冉一怔:“你真的要帮我?”
“是啊……”
树影婆娑,沙沙如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