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雪鸢脸上的笑容更加的耐人寻味:
“时宴,我们俩那么多年了,你就是这么看我的,我就是那种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什么都可以去做的那种人吗?”
“难道你不是吗?”他偏着头质问。
莫雪鸢垂眸,扫他一眼,像是要将这个人的身上给盯出来一个洞,缓慢的抬了抬头:“祁时宴,我后悔了。”
那双眸子里,藏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我后悔遇见了你,但我不后悔曾爱过你,即使我从未真正的得到过你的爱,但我仍旧觉得,拥有爱人的能力是这个世界上最最美好的一件事。”
这一个男人,他也曾对她温柔过,尽管那是一份并不该属于她的温柔,可她就是贪恋上了。
“莫雪鸢!”他呵斥道:“别在这里跟我偷换概念。”
“你啊!”最后她说道:“不管是对我,还是对她,都这么的残忍。”
“莫……”刚刚说了一个字,一滴鲜红的血液滴了下来,滴在男人崭新的白色衬衣领子上。
随后,莫雪鸢倒到了他的怀里。
“你……”祁时宴瞳孔放大,莫雪鸢唇边溢着鲜血,笑着虚弱的说道:“祁时宴,我做到了。”
“什么做到了?”他彻底被吓傻了:“莫雪鸢,你别死!”
现场一片混乱,立即有人掏出手机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雪鸢,我求求你,别死!”
她都还没告诉他当年救他的人是谁,她怎么能死,她怎么可以死,不能,绝对不能,他绝不允许。
莫雪鸢突然惊了一下,听着男人一声一声的呼喊,他有多久没这么喊过自己了?
如果她现在就死在他的面前,他会为了她而掉一滴的眼泪吗,会为了她的离去而有一些难过吗?
“雪鸢,雪鸢,莫雪鸢,”他抬起头,满眼慌乱,问那几名辅警:“你们干什么吃的,好好的一个人都看不住,”
低下头将莫雪鸢给紧紧的搂住:“你怎么样,你到底做了什么?”
莫雪鸢咬着自己的嘴唇,她强迫自己不要闭上眼睛,用尽全力说道:
“在被押到这里来之前我服了药,我将药混在我早上的饭里,这种药无色无味,服用之后要好几个小时之后才会有反应,所以没有人发现。
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是亲自同她说一声对不起,二是,”
她又笑了一下:“死在你的怀里,祁时宴,我做到了。
以后你永远都会记得曾经有一个人爱你爱到可以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这样,我就不用害怕有一天你会把我给忘了。”
“胡说什么,我不许你死,听到没有。”
他以命令的口气说着,急切的将人给打横抱起,快速的就往法院外面跑,恰好这时候,120急诊将车给开到门口。
他没有犹豫,上了车,随行的,除了几名辅警,监狱的典狱长,还有莫雪鸢的辩护律师和几名法院的人。
而在此刻,法院内,南栀人并没有离开,还在公共卫生间里,墨逸尘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等她出来。
只看到一群人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却不知道,此刻发生了什么,当然了,他也并不关心。
刚刚南栀说她要进去卫生间里补个妆,他有些不放心,又让林婉昕和苏韵瑶跟着一块儿进去了。
到现在,快四十分钟了,人还没出来,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但他也在心里告诉自己,必须要给她时间和空间,去好好的收拾梳理好那些乱七八糟的心境,她才能从这些事里真正的走出来。
120疾驰而过,救护车内,祁时宴不断的摇晃着怀里昏昏欲睡的女人。
“雪鸢,雪鸢,莫雪鸢,你给我撑住,别睡,马上到医院了。”
莫雪鸢微凉的手掌轻轻与他相握,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时宴,不能再陪着你了,因为,我不想再撑下去了。
半生蹉跎,半生痴恋,半生纠葛,你能不能不要将我给忘记?
“不好!”随行的医生过来给她挂吊瓶,这么说了两个字。
“莫雪鸢,”祁时宴急切的追问道:“快说,她是谁?”
女人眼底,一滴温热的泪淌下,她缓缓的睁了一下眼,声音愈发的微弱:“她是……”
对不起,时宴,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她是谁了。
南栀,对不起啊,原谅我的私心,你应该也不想此后的生命再同这个人有什么纠葛了吧,就当我是在赎罪吧!
覆盖于他手背的那一只手,颓然一下垂落。
“莫雪鸢,莫雪鸢,雪鸢,不许死,不许死,不许死!”
她都还没告诉他,怎么能死,不能,不能,她刚刚或许说了,但声音太小,他没听清。
“莫雪鸢,雪鸢,雪鸢,”他动手摇晃着她的身躯,同时哀求着:“雪鸢,我求你了,真的,我求你了,告诉我,告诉我好不好,再说一次,这一次我一定认认真真的听。”
情绪激动之下,手上的力道也更重,不停的推着她:“莫雪鸢,起来,你给我起来,别装睡,我在问你话,回答我。”
可这一次,无论他怎样用力,那一个人都无法再给他回应。
“莫雪鸢,莫雪鸢,不许死,不许死,听到没有,你……你别耍我行不行?”
医生收了吊瓶,车上的呼吸机,有氧机通通都没能用得上,她叹了一口气。
“你这是干什么?”
祁时宴暴跳如雷,呵斥说道:“你拔她管干什么,信不信我起诉你。”
“对不起先生,这位女士已经回天乏术,就算你起诉我,我也无能为力,节哀!”
“什么节哀不节哀的。”他冷笑起来,却又止不住的哽咽起来:“你撒谎,她怎么可能会死,她绝对不可能会死,也不能死。”
她若死了,谁来告诉他,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那个救她的傻子到底在哪儿,是生是死,他现在急切的想要知道这一切。
“去跟前面的人说一下,再开快一些,耽误了治疗,你们整个医院都要遭殃。”
“对不起先生,”身边的医生说道:“病人呼吸心跳脉搏都已经停止,没有送医的必要了。”
祁时宴偏偏不信这个邪:“少跟我来这一套,去医院,给她洗胃,电击,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都一定要保住她一条命。”
他单纯的以为,只要洗个胃,胃里残留的那些药物被冲洗干净,她就能再活过来了。
医生埋下头,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智障,但又不敢吱声,面前的这个人,是临安的神,自己但凡再多说一个字,或许等待着自己的就是灭顶之灾。
还是少惹火上身的好,不声不响的坐在车里,到了医院。
按他的要求,洗了胃,又一次一次的电击,直到看见心电监测仪上再无波动的线条,莫名的恐惧与绝望才袭击而来。
莫雪鸢,她是真的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