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娘隐了笑意,站起来沿着厅内慢慢走动,吩咐侍女把妆容卸得干干净净,脂粉褪去,右脸颊上隐约可见小片颜色稍浅的黑斑,掀高夹袄,一条条可怕的纹路,对美了三十多年的女人简直犹如酷刑加诸于身。
贴身婢女走进来,安慰落泪的妇人,“姨娘,等十一公子出生,医师说抹上好药一切都会恢复的。让其他院子得红眼去!”
王姨娘擦擦眼泪,托了托肚子,她们泼脏水说自己连续两个月勾得将军留宿,夜夜至天明,成功珠胎暗结老蚌生珠。
事实也大不离,不过是倒了个:大将军执念硬要自己生个混合血统的儿子,不管愿不愿意,把人一甩剥了衣裳,只一句:“你是老子的女人,吃喝穿都是老子的,哪一点不是老子!”
自己只能咬牙忍下,连同这脏水。在这府里,大将军就是这片天,错的只会是自己,只能是自己。
“姨娘有了孩子,其他的份量就轻了。”
是啊,不必以色侍人,日夜唯恐失宠。王氏以为自己养尊处优,容颜犹艳。今日一见季氏,虽衣着配饰一般,容颜未曾见岁月过多磋磨,气质温和。
幸亏,自己有一个有本事的儿子,还即将有一个有地位的儿子。
母女两心里藏了一肚子话要说,很有默契走得飞快,将将跨出侧门,便见一位雄赳赳身穿甲胄有七分像秦大将军的青年从正门出来,她俩低头等人先上大街,没想到人走到侧门边上停下来。
“你是那季家卤肉的季小姐?”声音粗犷,光明磊落。
“是的,公子。”望舒不晓得这人是谁,内心期盼是生意上门。
“我是秦二,那些卤菜够味够香,下酒一流!真不错!”暴露马甲的秦武咂咂嘴,一听就是馋劲酒瘾又犯了。
“谢谢二公子夸奖!”望舒郁气全消,浑身来劲,两眼亮晶晶,如同他乡遇故知,“其实小女最近找寻各地方子,想着推出一种闻起来臭吃起来香的豆腐干。”
“闻起来臭,吃起来香?又臭又香?听起来有点忍不住…”秦武揉揉下巴,鼻子下意识吸气闻,闻起来臭,吃起来香,进嘴那一瞬间变好吃?
这个臭豆腐的发酵法望舒还没突破,怎么吃她可就太记得了…她上辈子是个见了臭豆腐摊子就走不动道,不管好吃难吃不买不死心的人,如今一直在孜孜不倦尝试,可惜始终没突破。
“可惜味道还有些欠缺,在想方设法中………”逐渐秃头。
最近几个新想法没啥新突破,想想就咬牙切齿,何时才能吃上辣白菜,臭豆腐和卷凉皮啊!
秦武看着面目逐渐狰狞的姑娘,犹如写不出文章抓头挠耳的自个,暗暗好笑,“不急不急,总会成事的!出好吃的,跑来递个消息,我要第一时间去酒馆里等着!”
美食创作不易,他得支持。
“好咧!二公子真有眼光!”
就喜欢嘴馋心动就行动的人!
望舒的好心情没有传染给滔天怒火的老爹老娘,看着双绕鱼尾曲裾娉娉袅袅的女儿,听闻未来亲家竟如此鱼眼不识明珠,两个为爹做娘的简直气炸了,饭也不吃了,把桌椅扣得哐哐响,“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自他秦家小子失父母再嫁,娘子你给他做了多少鞋袜衣裳,两次上战场,我乖乖女多大手笔啊,吃的送了好几趟,每次都半麻袋半麻袋地送!穿的,高价买的青狐裘,羊皮靴子,娘子你还起早贪黑亲手做的夹袄和棉裤!”
越说越气,小胡子气得发抖直接兵分几路,不成气候。
望舒小心拉拉老爹的袖子,让人吃饭,提醒秦修远给自己大半身家的事,“爹爹娘亲,别生气嘛!秦修远要是想攀高枝得助力,愚孝屈服亲娘,和我一拍两散,女儿如今又没损失什么!他如今还在前线,我们下定论为时过早。那个做了别人姨娘的亲娘,其实说话估计没啥用… ”
都要生二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