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的风吹拂在身上,凉飕飕的,想到小姨还特意找裁缝店为我量身定制了几件冬衣,还亲自织了条白色围脖,我心里涌上一丝暖意。
我伏在窗台前,望着夜空里的星,寻找着最明亮的那颗,希望它能指引我找到回家的路。
从京远大酒店回来之后,我的思绪一直很混乱。一想到这一个多月以来,徐志康对我的关心和……所谓的感情,只是一种把我稳当安置在徐宅看管着的方式,便不免觉得心寒。有那么一刻,舍不得他为我披衣,教我练字,甚至为我点妆那般温存,要当面问他一句“是欺否”,然而,我却不能这么任性。
徐志康和他的老师这么紧盯着我,必然是我与他们的利益有相冲突的地方,而最可笑的是,我连赵南音的身份都全然不知,贸然摊牌与徐志康对立,摸不清后果严重性不说,小姨也免不了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可若我继
续若无其事地住在徐宅,自己的人身自由和安全也得不到保障。思来想去,还得寻个恰当的理由离开这里,再好好琢磨怎么才能回到我真正的家。
我从衣领处拎出那枚小小的篆章,“星月夜”三个字显得有些落寞,不正是映衬了此刻的情景么。
“星星啊,还有月亮,是你们带我来到了这里,什么时候能带我回家呢。”
说起“回家”二字,我竟觉得眼眶有些湿润,想想自己二十几年来的人生,都是独立且坚强,如今竟感觉自己有一丝软弱,不免自我嘲笑一番。
可我好想家。
那晚,我彻夜未眠,仔仔细细地收拾着,将小姨为我定做的衣物和围脖,还有那本记录着我这趟神奇之旅的日记本,一一放进行李箱中。
纁黄的灯光下,我抚摸着刚裱好的《旦夕帖》临摹,就将它留在这里,当成是我来过的一个印证吧。
鸟兽虫鸣一整夜,天终是微微亮了。
我穿好大衣,提着皮箱子,带上惠诚大学校庆邀请函,在众人还在梦乡之时,匆匆离开了。
梳妆台前,那幅《旦夕帖》已卷合上,旁边白纸条上写着:
我走了。
会照顾好自己。
——致我的家人
南京码头人群熙熙攘攘,我站在那等待着半小时后开往上海的“哥洛特”号大轮船,一个身着浅紫色旗袍的女子右手拎一个行李箱,左手拿起船票看了几眼便将眼光转向码头,她的头发一半簪起,一半放下,脖子间的珍珠项链闪闪发亮,微卷的秀发披着,衬得香肩分外迷人。我的目光落在她的行李箱上,随即又看看自己的,外形竟是相同的,大同百货行的经典款。
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