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波立在原地，抬眼瞧了瞧宋昭。

宋昭见李岚昕自顾自的走了，心下略恼，却也抬步跟上。

玉棠苑这边二人悠闲用膳不提。福寿堂的喧闹才将将落幕。

宋老夫人留下宋明德、吴氏、秦雯和宋裕四人。宋明德与秦雯双双跪在地上听从宋老夫人发落。吴氏歪坐在下首的椅子上，泪眼通红，簪环凌乱，恨恨的盯着地上上穿一身鸭蛋青色绣海棠花褙子，下着一条秋香绿百褶裙的秦雯。宋裕眉头轻皱的立在吴氏身后，不时安抚的捏捏吴氏的肩膀。

宋老夫人叹了口气，道“老大，宋家三十无子方可纳妾的规矩是你爹立下的。多少簪缨世家，外人撼不动，却是兄弟阋墙，内宅不宁而乱了根基。我宋家虽子嗣单薄，却兄弟一心，我原本是最放心不过的。你如今为官，该是最应注重内宅安稳才是。”

宋明德规规矩矩磕了个头，沉重的道，“娘教训的是，儿子知错了。只是错已铸成，还望娘怜悯。”

宋老夫人看了看地上年近四十的儿子，道，“罢了，大错已成，多说无益，只望你今后好自为之罢了。”说毕又转头向吴氏道，“吴氏，为娘知道你委屈，你便说说此事如何处置吧。”

吴氏忙起身道，“一切听凭娘做主。”

宋老夫人点点头道，“既然听我处置，往后夫妻二人便要互敬互爱，不得再因此事后院不宁。”

“是。”吴氏低头道。

宋老夫人便对宋明德道，“老大，我怜你只身一人在外为官不易，此次便原宥你一次，下不为例。然家法不可免。下午便去祠堂向你爹忏悔，需跪足十二个时辰。另外回去后，便向妻子斟茶赔罪。往后若是他们妻妾二人间有甚矛盾，引起家宅不宁，我只拿你是问。”

宋明德又磕了个头，道，“儿子遵命。”

宋老夫人又转头秦雯道，“我怜你原是官家小姐，也是个知书达理的，这才允了你跟着我儿。然而，你得安分守己，不许在宋家兴风作浪。若是因着你，闹得宋家鸡飞狗跳，内宅不安，我定亲自将你发卖出去。”

秦雯忙诚惶诚恐磕头道，“婢妾不敢。”

随后宋老夫人对吴氏道，“此事你受委屈了。只是木已成舟，你素来是个贤良体贴的，便原谅他这次吧。待会儿，让明德给你斟茶赔罪。”又对宋裕道，“回去好生安抚你娘，往后要更加孝顺才是。”

宋裕恭敬道，“是。”

宋明德又小心翼翼道，“那雯娘和莹莹……”

宋老夫人叹了口气，对沉香道，“去倒杯茶吧。”

又对宋明德三人道，“秦氏敬茶后，莹莹可入宋家族谱。只是此事不可宣扬。对外，莹莹是明德养女，往后托吴氏照顾。秦氏……便还跟着明德去任上吧。以后若是归家，便道是莹莹生身母亲罢。”

吴氏听闻莹莹认祖归宗便罢了，那秦氏还跟着宋明德，正欲起身反对，却被宋裕暗暗捏了一把，按了下去。吴氏不知儿子有甚打算，只得暂时按兵不动。

宋明德却道:“莹莹是我的亲生女儿，怎能是养女？”

宋老夫人瞥了眼宋明德，面无表情道，“不是养女，难道告诉世人她是个奸生子么？还是要告诉世人你早已纳妾，宋家那“三十无子方可纳妾”的规矩只是欺世盗名之语？”宋老夫人越说越激动。紫檀忙帮宋老夫人顺气抚背。

宋明德忙磕头道，“母亲息怒，都是儿子的不是。然而，莹莹跟我在外吃了那么多苦，儿子希望能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宋老夫人喝了口茶，平心静气后，方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是做养女还是奸生子，你们选吧！我是万万不能拿宋家声誉来儿戏的。能承认她是我宋家女儿，能上族谱，已经是我的底线了。”

“我……”宋明德无话可说了，满面痛苦的垂头不语。

宋裕看着自己父亲如此痛苦的样子满心不忍，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出头，因为他不能伤害母亲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