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谁,可以永永远远陪着你的。听阿姐的,要学会多给自己留条后路。”
终于,一语成谶,分离的日子还是来临了……
那日正午,阴雨绵绵。城主府的管事带来了几十个随从,气势浩大的将沁芳花楼层层叠叠的围住。花楼里的妈妈闻讯,惊慌失措的迎了出来,路过门槛的时候,还差一点摔了个面着地。
管事的手拿一秉木棍,歪头附在妈妈的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话,又塞给了她一锭金子,就用一方小轿将枫颜接走了。
那时,他才十五岁。
……
傍晚时分,春寒更为料峭。
挽挽一身薄纱,倚在阁楼的栏杆上,有些恍惚的吹着冷风,俯瞰着阁楼之下寂寞深深的庭院。那对白皙好看的锁骨也在春意的撩拨下,愈发的妩媚可人。
忽闻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自他身后响起,她语带娇娇道:“我知道,我知道!只是这春意难得好看,一时就忘了要披件披风。这话你都来来回回说了有几个春秋了,今日就且放过我一回,莫要再说了罢!”
冷风斜细雨,她青丝松散,额间的花钿却精致非常,这是枫颜一早给她画的。
小童子捧着一盆热汤,几步跪在了挽挽的身后。他有些瑟缩的抬头,望着她曼妙的背影道:“挽……挽挽姐,妈妈让我今后跟着您。”
挽挽眉头一蹙,道:“阿颜呢?”
“他们说,他被城主大人接走了,说……说他的身份不简单,日后……”小童磕磕巴巴道,正寻思着该不该继续往后说,却听见挽挽道:“日后什么?”
“日后……日后定是非富即贵。”
复听“啪”的一声脆响,原本好好戴在挽挽手中的那只羊脂血玉镯子今日不知怎的,竟从她的手腕脱落,直直地落到了庭院之中的苍翠石阶上,碎了。她的眸光有些松动,默了良久,方道:“也好!也好!”
美人垂目,未施粉黛,却素的温婉——以为只是一场生人之间的离别,谁又会想到,竟成了生死之间的别离?
……
且说,枫颜被接回城主府后,管事的派人将他梳洗打理了一番,只含糊撂下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公子乃枫城主唯一嫡子,今被寻回,实属万幸。城主及城主夫人已在正厅等候公子多时,公子若整理妥当,便就快些随女史前去正厅相见罢。”半晌,一个下人对他道。
枫颜听如此言,一个“不”字也不敢去答。只是局促的随着女史往正厅的方向行去。
来到正厅,生身父母雍容华贵的坐堂上,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坐侧椅。他浑浑噩噩的对着堂上的父母行了一个跪拜大礼,又糊里糊涂的对着侧椅上的少年作了个揖,温顺地唤他:“枫荫兄长。”
……
“你说,此刻的阿颜会不会对枫荫心怀怨恨?”漓江啧啧叹道。
“恨?”
“是呀,在他饱受苦难的时候,枫荫却占着他的名字,享用着他的荣华;在他为了活着,无所不用其极的摇尾乞怜时候,枫荫却顶替着他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同样的生辰,不同的命运,就连认祖归宗了,还要唤他一声兄长。而自己,寥寥冠以枫姓,归家了也是受到如此冷遇。你说,他会不会是因为怀恨,才屠了枫家满门的?”漓江揣测道。
“现在,你还想任他做一司的鬼王么?”青帝揶揄道。
“为什么不呢?”
“你……”青帝的面上微微腾出了一抹愠色,却只片刻,又复归于和颜,道:“且看下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