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没有说话,但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若他知道了,他也一定不想你这么做的。”漓江劝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刀刀肉肉呢?现在这样,又死不了,你们想要长相厮守多久,都成。若是你死了,他却自由了,这对他来说,难道不是另一种凌迟么?”
像这种牺牲自己,救下心爱之人性命的桥段,陆判案头的命簿都堆积成了连绵不绝的小山了。死去的人,死的自以为是,大义凛然,活着的人却活的痛苦煎熬,耿耿于怀。
像这样的桥段,连写惯了酸溜溜痴男怨女爱恨纠葛的孟姜,都不屑于二次创作。
孟姜要写,也是写双双殉情,亦或是复仇自刎。
“于他而言,我只是一只小小的萤火,虽然璀璨,也不过是一时的。他的心中装的是大爱,是五界苍生,不会为了谁而停留。我既爱他,又想报恩于他,助他完成心愿,哪怕是一时的,于我而言也是莫大的幸运了。”人参小仙感怀道。
“嘶……”漓江唉声叹气的半晌,哀叹道:“也就是说,人家未见得就喜欢着你。你却铁了心的要拿命去成全他?”
漓江蹙眉,她见过糜魇疯了一样的想要救活月如逝,也见过东皇为了古已无所不用其极,更见过新雪强制贪恋自己侍奉的山神,但是……她从未见过一只弱小的人参小女仙,飞蛾扑火的要救一位法力高强的神君,且这神君还不很在意她。
这相当于什么?这相当于蜉蝣爱上了蛟龙,想用自己朝生夕死的性命去装点博览过大好河山的蛟龙的漫长生命。
这……确定没被神君忽悠了?
篝火上的蛇羹开了,发出了“咕嘟——咕嘟——”的响声,漓江摩拳擦掌,悬空撑着蛇盅,拿出了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长长木勺,呼哧呼哧的喝汤吃肉。
“我喜欢着他,恰好,我又能救他。那便救他吧。”少女答。
漓江没再接话,而是一心一意的品尝着蛇羹。
以前,她就常常和煞煞一起到荒山捉蛇吃,蛇羹的烹饪方法还是煞煞教她的。
他们忙活了几个时辰,只能捉到十几条蛇,剥皮烤炖以后,不就米饭根本不够吃,煞煞还老和她抢。
煞煞什么都吃,甚至连自己碰都不碰的油炸蚂蚱、酒酿毒蝎、炭烤金蛹……它也能吃的吧唧有味。
起先,漓江只是觉得煞煞很不一般,明明是一只刺猬,怎么什么东西都吃?一点都不带挑食的。
但日子一久,煞煞同自己抢吃抢喝的手法越来越高端老辣,漓江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一只刺猬为何这么的会吃?难道是因为,它常年被困渊底,缺吃少喝,饿的惨了,为了求生,被迫养成了这样的习惯癖好?
出于这个原因,有很长一段时间,漓江都很同情煞煞。
直到一次醉酒,漓江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她记得很清楚,那次煞煞涨红着脸,勃然大怒,还骂她是土包子。照煞煞的话来讲,那些食物虽然看着骇人,但都是天上地下顶难得一见的美味珍馐。
后来,枫颜还继承了这些珍馐,在他的酒楼里推陈出新了一道“蚂蚁上树”。
蚂蚁上树,顾名思义,就是拉糖丝、引蚂蚁,将蚂蚁和糖丝油炸定型成树的模样,再在蚂蚁树上,用鲜嫩蒸鱼肉装点成花,油炸鱼皮作叶,一整棵树就是一道酥脆可口的荤菜。
漓江揉了揉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感叹:枫颜可是个连“醉打泥鳅”都做的出来的鬼王,他上次还将熊心豹子胆开牡丹花刀,片了好些的白蘑菇片嵌入,一颗“蚂蚁上树”细细想来,也的确不算什么。
论菜品,漓江还是只吃得惯无忧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