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念闷头想了很久,最后决定试探性地问问老张:“那为什么我的幻觉里能看到这些秘密?在这之前我甚至不知道你能走到这里。”
此乃谎言。
张起灵也只好重新睁开眼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但你已经开始分不清现实和虚假了。”
“怎么可能?我的幻觉里甚至都没有我,我怎么会分不清?”
“那你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去拽无邪?”
他的意思是,很多事情在那时开始就有了征兆。
“而且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就都说得通了,这一路上你不止一次出现过幻觉了吧?你不觉得,它已经越来越影响到你现实的活动了吗?”他最后下了结论,并且再次变得爱搭不理了起来。
确实,从最开始只是一恍神,到现在都要把无邪拉着乱跑的程度,单独看没什么,放到一起就有些细思极恐了。
但吴念估计,他三叔应该对这个也不知情,毕竟没什么人会像自己这么作死,天天带在身上。
张起灵看他低着头不说话,终于也微微放松下来,靠到石墙边上准备再多休息一会。
但吴念怎么琢磨都觉得不对味,好像这跟他之前说的没有任何关系吧?怎么他自己把自己带偏了!
“这些都是次要的,我只知道铃铛给我看的也不全是假的,所以,我要替无邪守门。”
他又重复了一遍他的诉求,希望旁边的人可以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复。
“……”
张起灵从来没有不耐烦的时候,他只会装聋作哑。
吴念也不去逼他,反正都到这地步了,张起灵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也有数,他现在说这话也就是单纯通知一下而已,要知道刚刚那铃铛他可是还有多的呢。
简单应付了一下胃,两人终于再次出发,甬道尽头反而开阔起来,墙上还有不少供蚰蜓进出的洞。说来奇怪,虽然他们一路上甚少开手电,但自从进到这里以后,一只虫都看不到了,就算用线条判断也只能得出,起码短距离内没有活物。
走着走着,突然被白光晃了一下,吴念心里一紧,赶紧看回去,光源却不是张起灵的手电,似乎是墙的另一边有人的打光通过小洞透了过来。
他拉住张起灵,两个人保持安静地等着,那手电光又晃过来一次,不过光线暗淡了很多,似乎对面的人已经离得比较远了。
“要不要看看是哪帮人?”他轻手轻脚地问。
张起灵也点了点头,“这里过不去,去前面。”说完就开始闷头赶路,让吴念都没时间找他问东问西,幸好没过多久就到了。
仅一墙之隔,他们却要专门找到开关才能过来。入眼就是一个垭口,背后的机关又无声地自动合上了。
一直摸黑到这人附近,吴念还没来得及想清楚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人特别眼熟,张起灵就好像发现了什么一般,趁那人转开手电的功夫,冲上去一个伸手把人给捏晕了。
吴念赶紧往那人脸上打灯,不由地“啊”了一声,好家伙,居然是他三叔!不过看起来似乎姓解的那个?
他手电拿远,才发现这老家伙也是一身狼狈,还有一小部分死掉的蚰蜓尸体扒在身上,但感觉他人挺活蹦乱跳的,估计没什么大问题。
他一直以为“吴叁省”这次是泉水指挥官来的,完全没想过他本人会走单下斗,看这速度好像比他们的大部队还快,自己跟张起灵能到这,还都是因为他带自己抄了近道。
他看着三叔的遗体,不是,身体被张起灵放到一边半开着的琉璃棺里,还现场掏出纸笔写了几句劝人回头的话塞进他手心,只觉得自己似乎还忘了什么事。
坏了,二叔给的蛇眉铜鱼忘记转交给无邪了!
他赶紧补救,把鱼囫囵地塞进张起灵的纸里,再给三叔捏好,现在只能相信他的好三叔擦屁股的功底了。
他们贴心地帮他合上超级厚实的棺材板,虽说这是为了防蚰蜓,但吴念总觉得张起灵这一出是有点公报私仇在里面的,不过,谁不是呢?
小插曲过后,张起灵没有再原路返回,而是撬开了这墓室里最大最漂亮的棺材,里面竟然有一个暗道!他带着人就往里钻,还伸手又把棺材板合上,这才顺着墓道继续往下走。
这边的气温也是越往下越热,但却没有那股湿润感,两个人体力都不错,脚程也快了很多,不一会就到了尽头的平台。
这台子看着也是年代久远了,就连中间的黑色大鼎都塌进去一只脚,看着有些摇摇欲坠。他们走到边缘的悬崖,粗略地看去,这里似乎是一处裂谷,还有很多巨大的青铜链条横亘于山崖之间,两端深深没入石头里,也不知道是干嘛用的。
张起灵拿出登山绳,两个人就着绳子跟墙壁上的锁链顺崖壁往下爬。直到踩上谷底的地面,周围还是静悄悄的,只有他们两个搞出来的动静,但有一个地方一下子就把吴念吸引住了。
在一片稀稀拉拉的白线之中,只有那一块方方正正的位置是虚无的漆黑,仿佛那里就是“无”的本身,以至于让他忽略了周遭的一切,就算手电照过去也只能模糊看到青黑色的花纹,能在这种地方看到这么神奇的东西,只有那扇巨大的青铜门了吧。
张起灵对这些熟视无睹,拖着吴念绕进一处伪装过的机关门。
没再关注看着入口跟丢了魂儿似的吴念,他拿起刀,走到房间尽头的一个类似祭台的位置,眉头都不皱一下地又给了自己手腕开了个口子。
“!”
大量鲜血从张起灵手腕处喷涌而出,逐渐铺满了祭台上繁复的花纹,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人也有些摇摇晃晃起来。
吴念如梦初醒,赶紧过去扶住他,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拿出医疗箱替他止血。
“到底是谁赶着去死啊!就你这么搞我都怕你先我一步了!”
张起灵挣扎着将人推开,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墨玉玺,放到祭台上的凹槽里,严丝合缝,紧接着所有的血都渗入了祭台,就像海绵吸水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那放置玉玺的位置悄无声息地下降,只剩一个握把在外面。
这一幕对于吴念来说何止是有点玄幻,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堪比刚刚毫无弱点的完美形态青铜门。但是比起这个,他现在更关注张起灵的状态,他看起来不太好,失血过多导致脸色苍白,整个人也摇摇晃晃的,就差昏过去了。
“……这是必要的步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