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水母阴姬真的不重口腹之欲,这桌用来招待来客的素斋水准还有待提高但又有谁会向神水宫宫主提出这一建议?
反正楼京墨对于谈论佛法的水母阴姬是完全挑不起美食话题。当一个人开始说起五蕴皆空还能指望她喜好美食吗?人活到这一地步实则也难寻其还有什么弱点。
不过水母阴姬虔诚礼佛的程度着实有些出乎了楼京墨的意料之外,她算是亲身感受了楚留香探来的小道消息神水宫宫主好佛。
一桌饭而已三人的佛法之辩彻底打破了初聚神水宫的疏离气氛。
“娑婆世界前前无始,后后无终,惟愿佛光普照。今日之遇实乃幸事。”
水母阴姬仿佛忘了此前还在挂怀天一神水与天云五花绵谁更厉害饭前还要楼京墨作为王家一脉后辈想出一个办法比一比高低。
她真没有想过会遇到两位佛法高深者,而这恐怕是她二十年来吃得最长的一顿晚膳。无花乃是南少林弟子本就遁入空门,一直以来七绝妙僧的盛名在外今日会面是不负期待,而楼京墨则让人惊喜了。
下一刻,水母阴姬居然心念急转无花不可能转投神水宫门下但楼京墨却不应被红尘纷纷扰扰所困,不如将人收入神水宫,她亦可传其衣钵。
如此一想这些年来神水宫众弟子没有一人完全符合她的心意不论是武功或是悟性确实无一人得她真传。
“小楼颇具佛性可否想过入神水宫门下?倘若可练成天水神功,我就将宫主一位传于你。”
什么?水母阴姬说了什么?
楼京墨也难免面露惊讶,为什么她感觉菜太素没吃饱,所以不慎出现了幻听。
都说女人如水善变,水母阴姬相貌阳刚不似女子,却把善变一词发挥到了极致,还真不愧是以水悟武的大成者。
无花听闻此言握着茶杯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微微一动。他踏入神水宫仅有唯一目标神不知鬼不觉地获得天一神水,不必在意使用何种方法,随时因地制宜因人改变。
偏偏初入此地就遇上了最不想见到的人,虽然不知楼京墨究竟因何进入神水宫,但早已深知她的不安常理出牌会扰乱既定的计划。且看眼下不待楼京墨做什么,水母阴姬就先被带偏了。
然而,有的事开弓没有回头箭,它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更改,亦不能因为任何人更改,能更改的只有达成目的的手段了。
“承蒙水宫主厚爱,恕我不能答应此事。”
楼京墨在惊讶之余断然拒绝了水母阴姬的提议。从前道听途说过抢亲的事,今天竟还亲自经历了一回被抢做徒弟,难道她看起来那般不尊师重道,而会随意改换门庭?
尽管她确实没把大花花当作正儿八经的师父敬着,但自从入此世得王怜花一路庇护照顾,不论两人之间到底是何种情意,她都愿为认作王家一脉传人而担起需要直面的挑战。
“神水宫算得方外之地,可我与红尘羁绊未断。远的不说,神水宫人鲜少行走江湖,我却习惯了行医天下,而医术从不是一门闭门造车的学问。”
楼京墨没用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理由拒绝,且不谈她从来没把王怜花看做长辈,仅是眼下万万不能完全拂了水母阴姬的面子。“今日于此相谈已经是缘,缘深缘浅皆有天意,有过此缘则已足矣。”
谁说只有七绝妙僧似从九天之上而来,此刻楼京墨低眉浅笑亦似迦叶一笑,仿佛见一人之笑则可自证菩提。
水母阴姬见状垂眸沉默半晌,无人能知她到底想了什么,是否懊悔于自身曾有的不够坦诚果断,她再抬眸开口就重提了饭前所说的天一神水之毒。
“缘来缘去缘如水,缘分未到,我也不会强求。小楼既然来了神水宫,我又岂能让你两手空空而回。天一神水至毒难解,未免误伤误伤世人,我希望可遇一位神医为其配出解药。”
王云梦过世之后,上一任号称无解的至毒天云五花绵绝迹江湖。
水母阴姬算是不再强求非要与之一较高下,但楼京墨既然不愿意做神水宫的人,而她赴约入宫就早该有准备不是简单来喝茶聊天,这就看她敢不敢应下如此挑战。
制作解药,必须先了解毒//药,那是难免要以身相试。
天一神水号称无色无味一滴毙命。尚且先不说有关如此毒性解读的正确性,但凡如此剧毒之物,敢尝一口就是胆大包天。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楼京墨却面无惧色,笑着起身以茶代酒一饮而尽,正式接下了水母阴姬的战书。比起谈佛论道聊着聊着被抢做为接班人培养,她真的还是更适应这种两者相约而斗的画风。
当然,楼京墨并非傻到一口应允直接寻死,水母阴姬敢提要她配置解药的挑战,她又为何不能提一二要求。“既然要配置解药,我便大胆请水宫主行一个方便,允我知晓天一神水的配药原方,如此更能对症下药。”
这一要求放在一般问诊治病里是理所应当,想解毒还不把一切已知的情况都交代得明明白白。
然而,要水母阴姬给出天一神水的配方,可不就是给出了神水宫的一项绝密,这有些强人所难了。话又说回来,难道给楼京墨一小瓶透明的毒/水,让她以此给配出解药就不是强人所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