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灏的母亲出自西蕃三大世家之一的蓝家,你可知道,景灏的表妹,蓝家的嫡长女自幼就养在了西蕃王府,她姑母,也就是景灏母亲身边,你以为其意为何?不管景灏真心娶你与否,他回到西蕃王府,就要纳娶几位西蕃世家之女为侧妃,以坐稳他的西蕃王位他常年住在京中,相较他的两个弟弟,可是一点根基也没有。更何况,西蕃常年战乱,更是个以武力为尊的地方?”
“你说,若是将来我治了明家之罪,你嫁给我,将何以自处那么你以为,你嫁给景灏,届时你又能如何自处?明家获罪,你就是罪臣之女,即使朝廷不再重新给景灏赐婚另一贵女,你觉得你在西蕃王府又可以如何自处?”
他看着她,她的面色越来越白,但随着他的话,眼神却慢慢坚定了下来,没有了先前那么多混乱的情绪但眼神中的倔强如一,就是根本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话,反正你说什么我也不会嫁给你的眼神。
他叹了口气,转身看向窗外,对着外面的无边荷色道:“你看见没,这荷塘就在这里,远处的岐山也在那里,无论你逃不逃避,他们都是事实存在着的,你只有站到高处,才能将所有的事情一览无余,你站得比人高才能不为人所控。”
“你不觉得奇怪吗?我和你父亲,只有那一面之缘,但半年后,他在战场战死,却留下了那样一封书信给我,什么共御北鹘,什么增援西宁军,的确也算不得假,但却还不至于就能令他将你托付于我当年我还未满十岁。”
明珞震惊的看着他若是前世,他这话她可能不会懂,但现在她却立即就懂了他是在说她父亲的死有可疑。
“你,你是说”
她紧紧盯着他,不想去相信,可偏偏因着前世的记忆,他们做的事情太多,怀疑已经深入了她的骨髓,她根本不能停止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不仅如此,她还突然想到之前让她很困惑,无法理解的事情为何明家,或者说,她大伯,在她幼时就已经布置,要阻止她舅舅回京,要将她和她舅舅隔开那么她母亲呢,她母亲的难产,是真的难产,还是?
思及此,明珞只觉得呼吸都已经呼吸不了,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们杀了她的父亲,杀了她的母亲,然后,还有她的孩子当年她肚中的孩子,让她和赵铖彻底决裂的那个孩子,她觉得是赵铖不肯要他们的孩子,可现在
“明姑娘。”
明珞呼吸急促,他是习武之人,立时便发现不对,在她晕倒之前就立即伸手抱住了她,另一只手探上了她的额头。
他看着她苍白的面色,微微皱了皱眉,他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
数刻之后,明珞才醒过来,她从他的怀中挣脱开来,慢慢站直了身,再慢慢推开他在今日之前,她重生回来,都只想着她只要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做他们的棋子,不被他们利用,远远躲开即可,她还做着各种心理建设,跟自己说哪怕有养育之恩,前世她该报的该还的,也都已经报清,还清,她不欠他们的了。
可现在,她却想把前世所有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地方都查个底朝天,任何人,若是真的,她的父亲,她的母亲,她的孩子,不是战死,不是难产,也不是意外,那些杀人凶手,不管是什么人,她不千刀万剐了他们,也难以消她心头之恨!
好在她说她不嫁他,并不是因为她心有所属,而她想要嫁给景灏的理由大概也就是可以远嫁西蕃,逃避家族的掌控而已他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对明家十分厌倦想到荷花亭一事,还有她特意提起她舅舅入京任职受阻一事,他便怀疑是明家试图操控她操控到她忍无可忍了。
他正想着要不要再想些什么话来哄她一哄,可是耳边却听到内室那边传来了一些细碎的脚步声,应该是陈嬷嬷带着那些宫女们回来了。
所有哄她的话也变成了简明易懂之辞,他道:“阿珞,我说过,我会娶你。所有你嫁给西蕃王世子可以得到的,我也全部可以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也可以给你。以后不要再跟我说这些无用之语,想来太后娘娘也很快就会赐婚,你不若安心在家备嫁。”
明珞:他为什么听不懂人话?
明珞好不容易建立起的谈判的耐心又崩塌,心底还生出阵阵熟悉的无力感和气愤恼怒她想起来,他一直都是这样,永远都是这样!只要他认定,决定的事情,她从来都动摇不到半分,无论她说什么,他也不会听,他认定她的罪名,就会给她定罪,然后禁锢她,最后让她死,也都是他一个人决定的事!
现在,她和他不过只见过几次面,可他已经理所当然的,说娶你,你就一定要嫁,她的婚事,他决定了,却都根本不容她说半句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