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这个词对于缇萦来说一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从她记事起,家里就只有她、方母、和姐姐。长大一点,别人都笑话她是没爸的孩子,她气哄哄的去质问方母,才知道方父在她三岁的时候出了医疗事故,受不了舆论的压力,跳楼自杀了。
那个时候她还小,不明白什么是压力,更不明白什么能比家人重要,后来,她自己学了医,渐渐才明白其中的感受,对方父更多的是理解。
王姨娘在一旁看着这样的父女二人,别过脸,擦着泪。
菊园。院子每间屋子都有盈盈灯火,里屋尤其明亮。缇月半躺在炕上哭的梨花带泪,连翘在一旁用淡绿色的药巾布子缠到了缇月的手上,整个屋子都散发着淡淡药香,连翘红着眼不说话,柳姨娘坐在缇月身旁,咬着牙恨恨说道:“一个老虔婆都没对付好,又来一个。都是娘不好,没教好你如何对付,用在家里那位老东西的手段不好使了,这姓田的是个软硬不吃的。”
缇月小脸惨白,带着哭腔道:“父亲本是最疼我的,这次他却也不为我求情,别真是恼怒了我。”
连翘为缇月包好手,站在一旁整理药瓶,她微微笑道:“姑娘莫急。刚刚一家子人都在竹林苑,又被田嬷嬷那么一说,面子上肯定挂不住,帮谁都是错,索性谁也不帮。但你看看老爷送的化瘀膏,除了老太太那里紫色的最贵重,这绿色的就在你这呢,这说明,老爷心中是惦记你的。”
缇月听了,又看了看泛着浅浅绿色的药布巾子,心里才好受些。柳姨娘冷笑两声,“要是以往,老爷早就把那紫草化瘀膏送过来了,今日到现在也未露面,怕是真着了那田嬷嬷的道了。”
连翘垂下头,嘀咕:“姑娘受了伤,姨娘还是少说几句吧!”
柳姨娘瞪了连翘一眼,捋了捋鬓角的头发,“当初怎么留下你这个笨丫头,你懂什么!今个田嬷嬷看似把三个姑娘都教育了一番,明面上谁也没少说,可你没听见里面的意思。缇萦那妮子还小,说的那些没痛没痒。她对缇慧说的那些,看似是训斥,实则在指点,叫她学她那娘,可到了月儿呢,什么聪明反被聪明误,我们明明聪明,又有老爷喜欢,为何不能借此让自己好过些!什么一碗水端平,我看她是一点都端不平!分明是向着夫人的那个。”
连翘只是照看着缇月,不再出声。
缇月听后,心里又不安起来,“若如此,那田嬷嬷日后会不会处处为难我?她会不会一直在父亲面前说我的不是。”
柳姨娘冷哼一声,“傻孩子,怕什么,今个她既说了,你就当真做,你要觉得有什么不公平就直接去找你爹,或者去找福寿堂那位,左右就是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叫她们看看,你也不是好欺负的。”
缇月点头琢磨着其中道理,柳姨娘继续说道:“只要没了那些碍眼的,你父亲自是向着我们娘俩,今这事就是一个警示,走着瞧,咱们跟她们没完。”
梅园。邹氏替缇慧剪了剪烛心,让屋里更明亮些。缇慧还在抄写《女子》,邹氏心疼女儿,道:“明日再抄吧,当心伤了眼睛。这药还没完全吸收好呢。”缇慧的左手边还立着一瓶青色的化瘀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