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在天和秋雁子相视大笑:古来玉门关以西称为“西域”,如今他们既然到了玉门关,再往西便是西域了。不由分说,两人便往西跃出了数丈,很快便不见踪影,把那人吓了个半死。
但两人不久便止步不前,四只眼睛都望着前方不远处。只见服色、族类各异的一群人手持诸般兵器,眼看一场大厮杀在所难免。
程在天心想:“他们手上的兵器好生奇怪!许多都是不方不圆的,四周又长满了刺。”他这一闪念,那群人早动起了手,很快便有一声声惨呼,十来个人倒地,地上染得血红。
他一急,忙叫道:“住手!”那群人一惊,继而各自散开了,分为四队,狐疑地瞧着他。一看他不过是个文弱的后生,有好几个人便面露轻蔑之色。一个白眉的老者双手一揖,道:“敢问公子是什么来头?何门何派?”在场的人都一清二楚:这老者毕竟见多识广、老成持重,虽然看着程在天不像个会武功的,但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先问清楚、探明白他的底细为是。于是没人妄动,都在等他开口。
程在天道:“老爷爷见笑了,我没什么来头……”秋雁子却在旁重重踩他的脚,抢着说道:“他是贫道的高徒,精通纯阳剑法,不是我不敬,你们在场的没一个是他对手。”
那群人听了,便哄乱起来。繁杂的声音中,程在天只听清了其中几句:“这道姑模样不错,只可惜长了一张不知天高地厚的嘴!”“她会武功?我不信。”“何必理会他们两个?今日我们天山四大门派是来争输赢的,可不是来听他俩说笑的。”秋雁子笑道:“四大门派,竟没一个敢跟他比武较量么?”
这一句话甫一落地,人群中又一阵吵嚷。程在天道:“师父,你这是……”秋雁子把背上的纯阳剑拔出,交到他手上,道:“我要你跟他们比试比试,好验一验我教你有无成效。”程在天惊道:“会伤及人命么?”秋雁子道:“要说伤人,只有你伤他们,他们决计伤不了你。你只要手下留情,他们也便无恙了。”程在天道:“徒儿虽则跟师父学了剑法,却怕真到比试时使不出来。”秋雁子道:“你放心与他们角斗,若出了差错,我自会指点。”
程在天尚在支吾,一个黑头黑脸的人便扑了上来,秋雁子也闪到一边。这人是个吐蕃喇嘛的打扮,程在天这几日也见过不少。只见他手举重锤,径直往程在天的头劈去。约有四分之一的人见了,齐声叫道:“好,快些结果了他!”
程在天一惊,轻功身法随心而至,向左飞出了三丈远。那喇嘛大步赶来,程在天又向后直退。那喇嘛追了几次,越追越远,始终追赶不上。那群人中便有几个焦躁的,大声叫道:“龟儿子,你便只会躲么?”
程在天听了,怒不可遏,道:“谁是龟儿子?”不待那喇嘛赶上,便一个箭步冲到了他面前,使出一式“顺风扫叶”便往他双脚扫去。这把纯阳剑,秋雁子视为至宝,方始之时摸也不许他摸,却说并非吝啬,只是这剑极为锋利,怕他御制不住,伤人伤己。教完了他剑法后,又教他御气之道,再三叮嘱他寻常比武时不可把内力附于剑上。因而他这一招只有剑势,却无内力。
那喇嘛忙把重锤来挡,这重锤瞧着远比程在天手中剑重,他气力又比程在天大,却全然挡隔不住,一个大锤被削去了大半。那群人见了,一个个都高声惊呼。原来这把剑,竟能切金断玉、削铁如泥!
那喇嘛无奈至极,提着剩下的半截还想再往程在天胸口打去。谁知程在天出手比他快了不少,身子一移开,手中剑便送到,如同砍瓜切菜般,把他半截锤子也拦腰斩断,那喇嘛便只有一根短小的铁柱在手了。
那喇嘛气愤不已,握着铁柱还想再战。白眉老头喝道:“输了便快些滚罢!”又对程在天道:“好小子,仗着剑身尖利,便以为自己战无不胜么?”程在天道:“不敢不敢,晚辈武功平庸,怎敢自夸战无不胜?”那老头心想:“老夫好歹是一派之尊,现下既已出了头,要是敢说不敢战,以后在西域还有什么面子?莫说以后,今日这三大派见了,也会先耻笑我。”便怪里怪气地道:“老夫倒想请教请教。只怕老夫也并非少侠对手,倘若失手落败,还得少侠饶命!”
此时连程在天也听出了这句话带着嘲讽之意。他想起许多江湖人物对他轻蔑的有之、挖苦的有之,甚或想要出手了结他的性命。人非草木,他在心头积聚的无数怨气,今日再难自抑,想道:“软柿子总归要让人捏。虽说长者为尊,但我不教训教训你,倒让你小觑了我。”淡淡地道:“到了那时,我自会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