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辞见其动怒,多了几分揶揄姿态,手指轻轻将粉色发带绕指:
“我是好心提醒,宋师姐作为上清宗的执法弟子,行事却如此优柔寡断……”
宋荇秋山眉压低蹙起,说道:
“桑师妹,自从我接任掌门调令以来,你就一直多有置喙,是根本没把我这个大师姐放在眼里。”
桑辞却挑了挑眉,倨傲地一讽:
“哼,宋师姐入门时连试炼都未通过,如今能拜入叶长老座下,还得掌门青睐,也无非是宋家的薄面!”
她此话是挑明了对方德不配位,宋荇不善于口舌之争,双手在身侧悄然攥紧,一时气急。
“你……”
木昱箴眼见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颇为担忧,也上前道:
“大师姐,桑师姐也许不是这个意思……”
“榆木脑袋,你这么喜欢帮着她,不如搬去揽月院好了……”
花见败听见这人一直吵吵来去,忍不住烦躁得很,立马朝桑辞那边“嗷”地一声,震得空气也开始颤动。
低沉雷滚,隐隐透露出古朴而又威严的气息,令听者的心脏都为之一颤。
桑辞冷不丁捂住脑袋,那股尖锐劲儿,刺得耳膜生疼。
宋荇明白对方相帮之意,皱凡却颇为警惕,率领一群紫竹林的弟子驱使剑气,在周围筑起了青色光墙,生怕这条蛟龙突然发难。
花见败只认识宋荇,是不会伤害她的,可是对于别人一来就没什么好感。
于是目光一直冷冰冰注视着那群穿道袍的,桑辞也不知这蛟龙的敌意从哪儿来的,手在袖中一直暗自捏着紫霄长鞭。
宋荇不打算继续争论,便朝花见败微微颔首示意,它这才挪开了一双明灯般的龙目,微微低首,收敛了几分凶恶似的。
木昱箴总归能感觉一股威慑,说道:
“宋师姐,无论这蛟龙是否是苍临族人,如今和这妖类在一起,着实古怪……”
宋荇却并不在意似的,应道:“木师弟,事有蹊跷,还是当面问清比较好。”
她说话间,当真朝宁修肃那边走了去。
花见败见她伸手探了探宁修肃的脉搏,又十分诧异地用手指凑近了鼻息处,神色略有变化。
“怎么会,竟然是没有脉象之人……”
花见败一时紧张万分,忍不住轻轻嗷叫了一声,化作雷鸣轰隆。
宋荇听明白了什么,只是说道:“此人被浊气侵体,我应该救不了他的性命。”
救不了是什么意思!
花见败心底咯噔一下,只见她从怀中拿出玉质小瓶,上有刻纹作白鹤状,其中倒出的一粒药丹雪白泛光。
“不过白鹤金丹应该能暂时让人醒过来。”
桑辞此刻站在一旁,将双手交叠在身前,有意拖长了语调:
“这丹药可不易得,宋师姐不愧为丹道氏族的千金,还真是奢侈。”
宋荇头也不抬,回呛了一句:
“丹修炼药,本就是救人为宗旨,可不比西境郯牙郡的桑家,以制毒问世,即便入道也是冷心冷面。”
说罢,她将丹丸放入宁修肃口中,那白鹤金丹自是入口即化,丝毫不费事。
宁修肃原本适才被充沛的灵气滋养,却迟迟不醒,仿佛困于梦中。
现在被那白鹤金丹的药力一激,只觉磅礴的一股力量汇聚一处,就像是打开了某种电流开关,被雷电击中般浑身一颤。
天空那大洞之中,巨型榕树金枝垂绦,苦渡海中生魂早已消散,只剩茫茫一片白,干净得一尘不染。
在花见败那边看来,对方的苍白的肌肤,逐渐褪去沉珂之气,伤口处的一些暗鳞淡了去,其中流动的淡淡粼光,从脉络隐去。
半晌,他如玉的淡唇上总归有了血色,不至于过于病态。
“嗷——”
花见败见这一幕是起了药效,它心头紧张,张口又呼唤了几下,卷起一阵阵雪风扑面。
低吼过后,又轻轻朝宋荇那边一点脑袋,好似鞠躬般致谢。
宋荇瞥目而过,嗓音如染霜的露珠:
“不用谢我,倒是你,苍临一脉按理是承受不了裂缝里的浊气,你身上似乎有些不一样……”
花见败没觉得自身有什么不一样,反而很担忧宁修肃那边,只得低吟出声,仿似询问。
“你想变回来,我帮不了你,但太师公应该可以。”
宋荇态度依旧一般,可说话之间分明带着几分关切。
花见败只觉得歉意更是浓烈,只好又将龙嘴抿直了坚硬的弧度,低吼了一下,像是在解释什么……
夜色染透了苍穹,模糊了枯木林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