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nb;&nb;&nb;“不借。没有借字。在我没有饭吃,没有鞋穿,最困难的时候都是自己想办法”
&nb;&nb;&nb;&nb;“为什么?”
&nb;&nb;&nb;&nb;“一来没有那习惯,二来,但凡涉及到借,不管朋友也好,亲戚也罢,关系就没了。”
&nb;&nb;&nb;&nb;经过这么久的交往,风弦算是摸透了白及君的脾性,他在某些方面是有点奇怪的。
&nb;&nb;&nb;&nb;不过这个不借倒是很好,为自己省去了多少琐事?要是三姑六婆一大堆都来借,如何张罗得过来?
&nb;&nb;&nb;&nb;再者,人也应当有这样的志气。不然开口向人借多难呐,还不如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破釜沉舟想尽办法自生自立。
&nb;&nb;&nb;&nb;风弦接过白及君递来的毛笔,见他已替自己铺好了宣纸,且认真研起墨来。
&nb;&nb;&nb;&nb;风弦本来灵感满满的,但见白及君在一旁边研墨边认真端详自己,哪里还有下笔的勇气?
&nb;&nb;&nb;&nb;抬头看他,他却道:“怎么不画了?”
&nb;&nb;&nb;&nb;“怎么办?不会画”
&nb;&nb;&nb;&nb;“一般来说,没有不会画的,只有看不见的”白及君这样一说,竟真有几分先生教授学生的风范,一副斩钉截铁的老成模样。
&nb;&nb;&nb;&nb;“你是说没长眼睛?”
&nb;&nb;&nb;&nb;“长了眼睛,但是不发挥它的功能,不看”
&nb;&nb;&nb;&nb;这不等于说风弦有眼无珠?
&nb;&nb;&nb;&nb;风弦一脸不解望着他,恰好他此刻与自己是并肩坐着,他轮廓鲜明的侧脸,在逆光下,线条仿佛刀切出来似的。
&nb;&nb;&nb;&nb;“就比方说,前面这棵松树,你看见它的整个形状是什么样的?枝头垂直向下的点,与树根所在的点,距离是多少?”
&nb;&nb;&nb;&nb;白及君这样一问,风弦还真答不上来,自己只是觉得它好看,并没有把它当作一个整体进行观察。
&nb;&nb;&nb;&nb;觉得它美,完全是一个很感性的认识,至于为什么美,却是全然不知。
&nb;&nb;&nb;&nb;风弦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哪里知道什么距离。
&nb;&nb;&nb;&nb;“天呐,这是要拿尺子量?”
&nb;&nb;&nb;&nb;“不是,是眼睛看!”
&nb;&nb;&nb;&nb;“怎么看?”
&nb;&nb;&nb;&nb;“你看,整体是一个伞状,但是不是直的,是太极图那样的曲线对不对?”
&nb;&nb;&nb;&nb;白及君说着,坐到风弦身后,抬起她的手,朝那棵松树指去。
&nb;&nb;&nb;&nb;他温润的声音,吹气如兰一般灌进风弦的耳朵里。
&nb;&nb;&nb;&nb;风弦顺着他手指划出的线条一看,果然如此,不禁叹道:“还真是这样,那个曲线好美”
&nb;&nb;&nb;&nb;“不匀称,有曲折,有直切,很硬,也很柔美,中间偏上横斜出的枝条把这图案又破了,你看是不是这样?”
&nb;&nb;&nb;&nb;白及君这样一说,风弦方恍然大悟,自己以前竟然是一个盲人!
&nb;&nb;&nb;&nb;此刻眼睛所看到的东西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nb;&nb;&nb;&nb;此番开了眼界,风弦是觉得自己仿佛被灌了灵泉似的,沉沉埋头画起来。
&nb;&nb;&nb;&nb;待画到薄薄日光偏西,淡淡一层雾气上来,白及君突然问风弦道:“怎么样?那难过的心事还在不在?”
&nb;&nb;&nb;&nb;“什么难过的心事?”风弦这一问,才发现自己整个落入白及君的圈套里
&nb;&nb;&nb;&nb;两人正说着,却是一声极近的“九殿下叔叔、风弦姑姑”叫唤得白及君和风弦都止不住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