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弦轻轻趴在白及君窗子上,朝里望了望,只见他正在蘸墨往画幅上运笔。
&nb;&nb;&nb;&nb;“看来这人是极度喜欢画画,这么晚了还在这里琢磨。像这种极度痴迷于某种事情的人应该很少会有烦心事的吧。也应该很少会犯相思吧?想着哪个人,一笔一画把他、她画出来,相思也就解了。”
&nb;&nb;&nb;&nb;风弦这样想着,也不知道他在画什么,但见他抬起头,竟然竟然朝这边看了过来
&nb;&nb;&nb;&nb;风弦顺着他望过来的眼睛,目测着他的视线,正好落在自己身旁的一簇竹影之上。
&nb;&nb;&nb;&nb;直到风弦看到他又低头运笔,悬着的一颗心方落下来。
&nb;&nb;&nb;&nb;看来,他是正借着月光把竹林投射于纱窗上,在写生竹子呢。
&nb;&nb;&nb;&nb;若是他知道这么晚了,自己还趴在他窗子上偷偷看他作画,指不定他又误会成什么样子
&nb;&nb;&nb;&nb;乘他低眉专注于画面的瞬间,风弦轻手轻脚,准备离开。
&nb;&nb;&nb;&nb;瞬时,那低眉垂目的人竟又抬起头,这一回却是痴痴望着这头发呆。
&nb;&nb;&nb;&nb;白及君也很诧异,如何竹影上竟又多了一个人影?莫不是自己整日在琢磨她的造型因此而产生了幻觉?抑或真的是她?
&nb;&nb;&nb;&nb;自从在六界村给她画了第一幅画像之后,她的形象便好似镌刻在了他的脑海里,无论何时,他情不自禁地都在以她为模特,或构思,或创作,而只要是画人,不管画谁,画出来便都只能是她的样子,不能再是别人。
&nb;&nb;&nb;&nb;就好比今晚,他想在那竹影旁添一位月下美人,画了无数个形象,下笔竟全是她的样子。
&nb;&nb;&nb;&nb;唯一的不同是角度的不同,她或于廊檐下凭栏立着,或有意无意间零零望着一个不知方向的所在,抑或只是盈盈露出一张侧面笑颜。
&nb;&nb;&nb;&nb;“而此刻窗外就是自己画幅上的人,站着一动不动,看来,自己真的是着了魔!”白及君苦笑。
&nb;&nb;&nb;&nb;风弦见他一味痴笑,好似并没有发现自己,便低头弯腰,乘着他忙于发呆的瞬间,从那窗前慢慢慢慢一步一步往前挪移。
&nb;&nb;&nb;&nb;此刻若是用仙法,他必定会感受到那股灵力,而自己又没有本事比他速度快,必定会被他逮回来。
&nb;&nb;&nb;&nb;白及君一看那影子居然会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急忙去把门打开,想看个究竟。
&nb;&nb;&nb;&nb;风弦哪里知道他竟倏忽站到了门口,差点没与他装个满怀,想要调头往回走却是已经来不及。
&nb;&nb;&nb;&nb;“原来真的是你在这里。”
&nb;&nb;&nb;&nb;风弦望着他那副痴痴的模样,一时尴尬极了,这都是自己一大晚上看热闹看出来的。耳朵里嗡嗡的,喉咙里干干的,只得打哈哈道:“想不到白及君这么晚还没睡,我见着月亮极好,便出来瞧瞧,纯属纯属不小心路过路过”
&nb;&nb;&nb;&nb;风弦说的是实得不能再实的大实话,可是眼下这种情况,哪里还有真实可言?
&nb;&nb;&nb;&nb;“哦,既是路过,不妨到我屋里喝杯茶,我今儿傍晚新摘的桂花,新泡上。还想着明日给你送些过去,既来了,便提前尝尝。”
&nb;&nb;&nb;&nb;风弦一听是茶,又是正当时令的桂花,哪里还能再离开半步。
&nb;&nb;&nb;&nb;可是一想到自己心里那堆事,务必要找个没人的地方自我沉吟发酵一番,方能消化得了,也方过得去,明日也才能见人。不然白日里时时挂在脸上倒是不好了。
&nb;&nb;&nb;&nb;于是道:“白及君既是有好茶,往我这茶壶里灌一壶就好啦。我就不打扰白及君作画了,外面月色极好,我去到那月下自斟自酌也是一番乐趣。”
&nb;&nb;&nb;&nb;风弦说着,唤出袖口里的影青茶壶递与白及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