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点一下头,谁都不能阻止我们……
这大概是一个男人能给出的最动听,最有诚意的求偶宣言。
尤其,这个男人出身世家,气度不凡,前途大好,还为你多年不娶。
就连他的家人都不会反对他入赘。
面对这样的赤诚真心,就算再铁石心肠的女人,都做不到毫不动容。
谢安宁也一样。
她大受震动。
心脏完全不由自主的加速跳动。
如果她还是那个父母俱在,待字闺中,骄矜肆意,相信真心的将军府大小姐,这个头点也就点了。
反正,她输得起。
但她已经不是十来岁时,坚信相爱能抵万难,便敢奋不顾身选择奔赴一场两情相悦婚姻的姑娘了。
她亲身经历过时光给予一个男人的变化。
王少甫不爱她吗?
怎么可能呢。
从年少青涩时开始,他就爱她爱的要命。
在他包圆她所有记忆的同时,她同样也是他的全部。
就算是现在,王少甫也是爱她的。
只是,拥有久了的东西,就会自然而然的被忽视。
随着年龄增长,权势越高,已经拥有的情爱在男人心里的占比,只会越来越少。
不是不爱了,而是人性使然。
所以,这个头,谢安宁是绝对点不下去的。
她缓缓咽下口中的食物,抬眸望过去,“喜欢我?”
“很喜欢。”石原卿毫不犹豫。
谢安宁抿了下唇,“你我多年未见,你真的能分得清是执念还是真心吗?”
年少求而不得之物,生出了执念,却误把这个当做……
‘哐当’一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是对面男人撂下碗筷的声音。
“安宁,你不要拿我当孩子,”
石原卿肃了神色,认认真真道:“我马上二十八了,不是十八,也不是那个世界小到只有你一个人的弟弟,这十几年,我见过的人和事远比你想象的更多,更复杂,不至于阅历浅到连自己的心都认不清。”
他不是个喜欢为难自己的人。
她已经成婚,如果只是执念,那他绝不会为此影响自己的人生。
他会正常娶妻生子,成家立业。
金钱、权势、美色,他都不会缺,更不会亏待自己。
而她这个年少时生出过几分绮念的姐姐,每每想起时,心中或许会有几分遗憾。
但也仅此而已。
可事实是,他为难了自己半辈子。
等着一个几乎不可能如愿的期望。
“安宁…”
石原卿道:“我知道你被王少甫伤了心,但你不能把我跟他归为一谈,他犯的错,不要算在我头上。”
他语气平静,但眼神满是控诉。
这个眼神,让谢安宁陷入了自我怀疑。
难道,自己真的是个玩弄他感情的负心汉?
她哑然失语了一瞬,干巴巴道了声:“对不起。”
说完,再也待不下去,撂下碗筷,快步离开。
石原卿坐在凳子上,没有留人。
夜色已深,两人独处一室本就让她不自在。
不能逼她太紧,让她心生抵触。
况且,他也没奢望这三两天的时间,就能让她接受自己。
以石原卿的耳力,能清楚听见隔壁房门合上的声音。
随侍石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身边领着两个厨娘,轻手轻脚在撤桌上的残羹剩菜。
石原卿呆坐了会儿,站起身,走了出去。
夜色浓黑,只有檐下两盏灯笼延伸出的微弱烛光,更显凄凉。
不过,心上人就在离自己一门之隔的地方,他心中只有欢喜的份。
顶多,还有几分患得患失的紧张感。
但凄凉,是谈不上的。
石原卿抬眼望着连星星都没有一颗的天空,唇角没忍住勾起一个弧度。
陈子泝一来就看见他这个笑,没忍住轻啧了声,“这是如愿了?”
“陈兄?”
石原卿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人,讶道:“你这会儿不是该在宫中赴宴吗??”
“露个面就行了,谁还盯着你几时走不成,”
陈子泝淡淡一笑,问他:“喝酒吗?在宫里喝的不痛快,找你喝点。”
石原卿这才发现他手里还拎着两坛子酒。
这寒冬腊月的,也不知道温热了没有。
他回头看了一眼谢安宁的房门,“换个地方。”
地方换到了前院的屋顶。
瓦片上积雪扫的很干净,不过这会儿雪花又在慢慢往下落。
四周一片静谧。
陈子泝半仰着,拎着酒坛子,直接往嘴里灌了口,酒液顺着唇角滑下,完全没了素日里端方持重的世家公子模样。
石原卿眉梢轻挑,道:“怎么了这是,真准备找我喝闷酒呢?”
陈子泝嗯了声,“你不是都知道吗。”
之前,两人交情虽然还行,但远没有到敞开心扉的地步。
但这次查案,阴差阳错间,知道了对方的秘密,且,都在皇帝面前交了底。
可以说,关于私人感情上,他们是最了解彼底细的。
昨夜,在姜家人口中审问出,这位同僚跟贵妃娘娘曾密切交往两年时,石原卿都以为自己误触了什么宫廷秘辛。
好在他们陛下心胸宽广,并不将过往之事放在心上。
不然……
石原卿低低咳了声,“还放不下?”
陈子泝没有说话,只是又往嘴里灌了口酒。
“……”石原卿心中复杂。
他是因为年纪小,只能眼睁睁看着心上人出嫁。
但陈大公子不是的,人家跟贵妃娘娘称得上两心相悦,甚至贵妃都已经点头许嫁,却愣生生被姜家继室夫人给搅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