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伙儿人找了个晒太阳的地儿,白宝山坐在侉子兜里,小纪坐在车座上,只有崔六儿稳重,靠在墙根底下。
张少武一人散了一根烟,便在安定门下面,开口问道。
“你们谁知道,东直门的癞子会。”
“我知道。”崔六儿抽的是旱烟,他嘴里嘬了一口。
“我以前在东直门,也逃过饭口子,那癞子会是五三年就有的。”
“现如今,癞子会的头头叫孙小弓,估计得有二十四五的岁数,有一身甩枪的本事。”
“他爹是孙满堂,在民国的时候,给人拉洋车,后来娶了一位暗娼,叫小金花的,在东直门当房姐。”
几人认真听着,也不插嘴。
崔六儿拿着烟袋锅子,敲着鞋底儿,又回忆的说道。
“当时民国的四九城,有四大门,谁也绕不过去。”
“千门,乞门,盗门,娼门。”
“这四个不是门派,而是叫行当。”
“那癞子会的孙二狗,是小金花收养的儿子,这女的在娼门多年,没教孙二狗什么好本事,全是下三滥的路数。”
“坑蒙拐骗,吃喝嫖赌。”
“以前的癞子会,在民国的时候叫混混儿帮,五二年枪毙了一批,小金花就是那时候死的。”
张少武听完崔六儿的话,嘴角带笑的问道。
“六爷,您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崔六儿脸上平平淡淡,又添上一锅烟丝,叹了一口气。
“小金花那娘们儿,我照顾过她的营生,她十九的时候,当过我半年的外房。”
“拉洋车的孙满堂娶小金花,是我拉线保媒,一手促成的。”
“后来小金花让孙二狗拜混混帮的门子,也是我出面,让当时东直门的东四青龙,收他当得堂子。”
几人听完崔六儿的话,都不知道,年轻时候的崔掌柜玩的挺花哨。
“六爷,您给我交个实底儿,这孙二狗是不是您的种。”张少武打趣的问道。
崔六儿咧嘴一笑,“去你的吧。”
“当时入娼门的人,只要进去,都得吃绝胎散。”
“别看这四个行当腌臜,可每一个行当,都有自己的规矩。”
“那时候坏规矩,可是要人命的,还不是要一个人的命,弄不好得连累自己家人。”
“嘚。”!张少武点着头,“这癞子会,我心里就有数了。”
白宝山听着张少武的话,挑着眉毛问道。
“少武哥,那癞子会是不是惹着你了。”
“用不用,我去东直门一趟,去摸摸孙二狗的家底儿。”
张少武连连摆手,“你甭去东直门,我知道你又想去挑孙二狗的脚筋手筋。”
“还没到那地步,我先看看他癞子会,懂不懂低调为人。”
白宝山点着头,手一直伸进小书包里,“成!这孙子要是找死,咱们也别惯着他。”
就在此时,破烂侯吆喝了一声。
“孙二狗牲口着呢,你们防着点。”
张少武听见破烂侯的话,就知道他没少偷听。
他想跟破烂侯开玩笑的,嘴角扯着。
“三舅,要不您也做做贡献,去找孙二狗,直接摘了他。”
破烂侯:“······。”
“我啊。”!!!?
此时破烂侯的表情,就跟西游记里的九头虫让奔波霸,除掉唐僧师徒一样的怀疑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