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景明月甩袖背对着萧守义,不愿再多看他一眼。
萧守义能感觉到景明月周身内力翻腾,景明月在尽己之能克制对他的愤怒与失望。
萧守义知道此时多说无益,再说只言片语都无异于火上浇油。他只能对着景明月再拜施礼后暂且离去。
这是一条没有人认可的道路,可是为了芙儿,他必须走下去。他绝对不能妥协和让步!一旦退后,他可能就……再也护不住芙儿了。
全军上下所有人都亲眼看着吴王殿下是被景元帅赶出中军大帐的,景明月下令所有人非军务不得进入中军帐,令孟长峥代替她进行每日的巡营。
孟长峥巡营回来,萧守义还站在中军帐外候着,赵冰河端着不知热了几回的饭菜在帐外满面愁容,低着头反复踢着地上的小石子,踌躇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孟长峥叹了口气,拍了拍萧守义的肩:“元帅现在正在气头上,殿下这样干站着是没用的。”
萧守义神色黯然:“我知道师父现在不想理我,可是……可是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先回去,你师父那里我去说。我和元帅自小一起长大,我了解元帅,圣旨既然都下来了,那便是该如何办便如何办。殿下远道而来,还是先回去休息。”
“那便多谢孟将军了。”
“嗯,去吧。”孟长峥打发萧守义离开,从赵冰河手里接过饭菜,“我劝明月把饭吃了,你去盯着些吴王。军中现在对吴王多有不满,明月又是这个态度,我怕横生事端。”
“明白,还是孟大哥考虑得周全。”
孟长峥掀帐而入,景明月的桌案上依然铺着辽阳城的城防图,城防图上放着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零件,景明月正在组装。
“在做新的小玩意儿?”孟长峥把饭菜放在了景明月的手边。
景明月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安装手上的东西。
“这次做的又是什么?兵械还是暗器?”
景明月装好一个机簧,拿在手上掂了掂,觉得还是有些沉,将实心的铁块拆下来,换上空心的。
“你对机关术一向是没什么兴趣的,所以还是有话直说比较好。”
孟长峥哑然,他从小和景明月一起长大,景明月的脾气他是最知道的。
“你还记得你说你想入世济民时,师父对你说的话吗?”
换上空心的铁片后,手上的重量果然轻了不少,景明月的心也像被人狠狠地剜去了一块。
她可是过目不忘的景明月,更何况那是师父说的话,字字句句她都记得清清楚楚,言犹在耳,永不敢忘。
“你天资卓越,才华傍身,自小和你父亲学的都是宁折不弯的君子之道,为国为民,粉身碎骨也要留一身清白。可入世济民之道,本就是一条肮脏凶险之路——君子莫测,小人难防,虎豹环伺,豺狼冠缨。更何况你是女子,你的路便注定比旁人更为坎坷。”
“为了你的盛世,你不得不摧眉折腰,左右逢源,你要学会奉承阿谀,顺从君意,赢得君心;你要与那些你无比厌弃的无耻之徒把酒言欢,相交莫逆;面对他们践踏天理道义,泯灭天地良心之举,你也必须忍气吞声,甚至得恭维逢迎。你得先让自己活下去,再去寻求别的出路。你能做得到,你才有入世的资格。”
她答应了师父的要求,入世的这些日子,她也一直是这样做的。即使有胆大冒险之举,她也恪守着一条底线——不要冒犯君上违抗君令。
“记得。”景明月答道。
孟长峥在心底长舒了一口气,记得那便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