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陆寒渊轻声唤她,棋盘重新翻转回去,漏进密道里的月光消失不见,陆寒渊听见上空又有机械转动的声音,应该是棋盘在自己重新打乱。
景明月的双臂从陆寒渊的颈处收回,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吹亮。寂静的暗室里,两双剔透如琉璃的眼睛里,有四点橘色的火焰在跳跃闪动。
“跟着我。”景明月的手很自然的牵上陆寒渊的手,就在陆寒渊下意识想要将手抽开的时候,景明月加重的手上的力道,将陆寒渊的手指紧紧地嵌在自己的掌间,以强硬地力道迫使陆寒渊与自己十指相扣。
景明月的手比陆寒渊的手小一点,二人的手上都布着细细密密地茧子和伤痕,但正是那些茧子和伤痕,反而激起一种异样的酥麻。
景明月的拇指在陆寒渊的虎口处微微摩挲表示安抚,随即牵着他向密道深处走去。
一路上机关齿轮转动之声不绝于耳,脚下的石板不断上升下降,时不时就会露出闪着冷光的钉板,四周墙壁的刀刃钢锥不断突出缩回,各式各样的密门打开又合上……
当最后一道门合上的时候,他们离开了密道,来到了万芳楼的最顶端。
景明月轻车熟路将居室内的所有蜡烛都点上,四周瞬间明亮了起来,陆寒渊微微眯了眯眼,眼睛适应了亮度之后,才开始打量这间居室。
“这里是?”
“这是‘三千客’,万芳楼我专用的雅间。”景明月熄了手中的火折子,重新塞入怀中,“从外面看,这里像镶嵌在万芳楼楼顶的一颗明珠。”
三千客,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陆寒渊一直以为万芳楼楼顶的那颗明珠只是一个装饰,不想里面却别有洞天。
陆寒渊之前去过万芳楼其他的雅间。尽管现在的万芳楼和几年前的已经很不一样,但雅间内的装饰仍旧是珠帘翠幕,金粉罗帐,绣着交颈鸳鸯并蒂芙蓉鲛绡锦缎中流淌着珠光宝气,软玉温香。
而景明月的这间“三千客”则很不一样,和她本人一样透着一股清冷干净的味道。他们刚才经过得那道门其实就是一个书架,书架上除了花瓶玉器、笔墨纸砚之外,摆放的书并不算多,只有四书五经、《史记》和《航海志》。
陆寒渊马上想到在尚书府小住的那段日子,景明月给他安排的房间中,也有一个类似的书架,书架上别的书也很多,但最显眼的位置摆着的便是四书五经、《史记》和《航海志》。
“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三千客吗?”
“不知。”
“三千客,三千面。”景明月轻抚自己的面颊,她快数不清自己到底有多少面孔了,他也不只有现在的模样。
她清楚地记得他鲜衣怒马的那些岁月,可惜生在燕郡这等苦寒之地,在苏敬儒的眼皮底下不得不收敛些。
如果他在最好的年岁来到成康之乱前繁华鼎盛的长安,必定也是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的少年郎。少年凌云志,自当是人间第一流。
陆寒渊的呼吸不禁变得急促:“这应该是你的秘密,为什么带我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