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月细细回想着他们从衡阳重逢后的种种:“我一开始对你,其实并不算好。”
在她还在试探陆寒渊的时候,她不得不控制着自己的行为举止,她对他真的一点都不好。
陆寒渊笑着摇了摇头。他至今清楚地记得初到衡阳的那个夜晚,楚薤蒿将剑横在他的颈上,一字一句地勒令他不许踏入衡阳山门,肮脏衡阳的土地。
而她从山路上拾级而下令楚薤蒿不得无礼,在飘摇雨夜里为他撑起一把伞,告诉他君子正道直行,不偏不倚,不让他在自己面前自称“奴婢”。
她从一开始就给了他旁人没有的尊敬。
陆寒渊同景明月解释得很简单,但景明月却深知背后无限的心酸。她紧紧环住陆寒渊的腰身,总有一天,他值得所有人的尊敬。
景明月的眼泪浸过陆寒渊的重重衣裳,灼烧着他的胸膛。
“不要为我难过。”陆寒渊温柔地安抚着她,“你吃的苦也绝不比我少。无论如何,我们都还活着。”
“我之前对你并不算太好,我甚至还打了四十鞭。”景明月抚上陆寒渊背上的伤,“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我待你,还没有冰河待你好。”
“早就不疼了。”陆寒渊拉过景明月的手包裹进掌心,“赵姑娘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对我以礼相待。”
景明月摇头:“不,她对你好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你救过她。”
“我救过她?”
景明月握住陆寒渊的手:“九年前,你亲自把她塞到我手上的,你忘了?”
陆寒渊这才记起九年前那个瘦得皮包骨的小女孩。
当时陆寒渊独自刺杀罗毁失败后,一路护着一个小孩逃亡,戴着银质面具的景明月救下二人,三人逃到一处破庙里。
“这小孩是你什么人,自己都快死了,还在护着她?如果没有这个小孩,以你的身手,应该逃得掉的。”景明月冷冷地问陆寒渊。
“没什么关系,路上捡的一个小孩。”陆寒渊忍着疼痛,任凭景明月拔掉为救那小孩中的箭。
“为了一个萍水相逢之人这么不要命?”
景明月为陆寒渊敷上药,陆寒渊望了眼惶恐地蜷缩成一团的赵冰河,虚弱一笑道:“她很像我妹妹,我救下她只是希望积攒一点福报,如果我的妹妹遇到了难处,也希望能有好心人救她……”
景明月为他包扎伤口的手顿住,沉默良久后方道:“会有好心人的。”
“姑娘便是好心人,敢问姑娘叫什么?”
“我叫……恨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