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我们都知道宦官其实并不算真正的男人,有女子愿意和我们这样的人结成对食,要么因为深宫寂寞难耐,要么需要依附权势而活。权势,是我们最后的救命稻草。”
“可景明月她是什么人?她自己就是大坤第一权臣!只要她勾一勾手指,愿意做她裙下之臣的男人可以从长安排到衡阳!清贵显要如崔绍节,她都未曾放在眼中,更何况是我们这样的人!”
于八隐压抑着声音,不敢惊动船上其他衡阳之人。他清楚地看见柳定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继续对柳定说道:
“三哥,但凡换了任何一个女子,哪怕出身是世家大族的贵女,我都会觉得是她们配不上你。可唯独景明月……我不敢说三哥配不上她,但事实是景明月根本不可能看得上我们这样的人。”
于八隐说的每个字,柳定都听得真切。所有人无论是何身份,持何立场,无论是恨她还是敬她,都认同她是天上有地下无的绝好女子,都认为全天下再好的男子都配不上她。
更何况是他……
“三哥,不要犯傻,不要景明月这样的人身上徒劳地浪费自己的感情。”
这是于八隐对柳定的忠告。于八隐跟在柳定身边将近十年,他太了解柳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柳定太重感情,只要对一个人付出了真心,那便是掏心掏肺,九死不悔。
所以他不在乎一次性用所有难听的话去伤害柳定,去迫使他看清这鲜血淋漓的残忍事实,早一些放弃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海风突然变得猛烈起来,如山林震虎啸,卷得海浪剧烈翻涌,心煎似汤烧。
于八隐因船只的颠簸差点没站稳。柳定伸手将他扶住。
“说完了吗?说完就回去睡觉吧。”
柳定扶住于八隐的肩头:“胡思乱想的不是我而是你,我和景大人只有公事公办的关系。睡一觉起来把今晚的胡言乱语都忘了吧,这样的话要是被衡阳人听去,高低得扒了你一层皮。”
柳定的声音冷漠而疏离,谈论起景明月,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个普通的同僚。与方才和陈震提及“吾妻”之时的柳三哥判若两人。
海风停歇,海浪复归平静,刚才的风起云涌与心神动摇,似乎都只是一刹的错觉。
南浮涨海人何处,北望衡阳雁几群。唯有明月安安静静地如墨夜空中,永恒高悬。碧海青天,永证我心。
疫病形势一天比一天凶险,越来越多的人在痛苦挣扎中死去,普通的治疗方法根本无法遏制疫病的传播,辛仲鹊无奈之下决定铤而走险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