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前,你来成康伪宫寻我的时候,我也说过不可以,当时你不也没听吗?”景明月紧扣着柳定的手,不容许他挣脱,她固执地站在他的身前,将他护在身后,“今日你我对得起天地君亲师,没什么不可以。但使两心相照,无灯无月何妨?”
今日任凭魑魅吹灯,魍魉蔽月,她也要用她的心,照彻一切昏暝。
“景大人,你这是……”齐贤妃指着景明月和柳定紧扣的十指,话还没说完,景明月已牵着柳定上前几步,用空闲的另一只手,一掌扇到齐贤妃的脸上。
这一巴掌打得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力道之大,把齐贤妃直接摔趴在地。齐贤妃惊叫一声,一旁的宫女还有三皇子萧守愈连忙惊呼上前。
齐贤妃只觉不只是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半个身子都在一片天旋地转中。被宫女搀起时,嘴里吐出一口鲜血,血中混着几点白。
景明月这一巴掌直接打下了齐贤妃数颗牙齿。
齐贤妃红肿着半边脸,手足无措地在血水中捡拾自己的牙齿,再度抬起头时已哭得梨花带雨,血泪相融。齐贤妃身旁的三皇子萧守愈年纪尚小,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傻了,“哇——”得就哭了出来。
安和宫因景明月这惊天动地的一巴掌瞬间乱作一团,萧明鼎也是怔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满脸杀气腾腾的景明月。
萧明鼎见过清冷淡漠的景明月,也见过疾言厉色的景明月,但从来没见过眼前这个被杀气笼罩的景明月。
“只会用下作的手段污人清白,想让你儿子做皇帝,就这点本事吗?”景明月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齐贤妃,眼里汹涌着无尽的厌恶,“上一个企图这么做的还是萧明盛的生母,郑氏和萧明盛什么下场,你不会不知道吧?”
景明月这番话,将原本齐贤妃指控柳定与冯灵儿私会偷情的宫闱秘事,完全颠覆成了齐贤妃替三皇子争夺皇储之位的龌龊构陷,并且放出对齐贤妃严厉的警告威胁。
这样威胁警告的话,由旁人之口说出可能没有威慑力,可说这话的人是景明月。
当年郑贵妃在琼花宴上设计景明月和崔绍节,意图污蔑二人有私而不成,结果萧明盛和他背后的郑氏全族,都在景明月的手下输得一败涂地。
齐贤妃惊恐地抱住啼哭不止的萧守愈,跪着爬到萧明鼎面前。
“陛下……臣妾绝无此心……不知……景大人……为何……要污蔑……臣妾……”
齐贤妃边哭边说话,因为牙齿被打落,嘴里鲜血含糊口齿不清。
萧明鼎赶紧将齐贤妃扶起,将齐贤妃和萧守愈护在怀里。转眼之间局势翻转,咄咄逼人的齐贤妃变得比冯才人还狼狈不堪,冯才人如惊弓之鸟一般不停地往顾贞的怀里躲。
“别怕,景大人来了,定能还你清白。”顾贞安抚地搂紧冯才人,却一脸忧色地望着景明月。她也完全没想到,一向清冷淡漠的景明月会直接对齐贤妃动手。
“景明月你放肆!”萧明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之后,体内的怒气让他额上的青筋根根暴起,这一声怒吼惊得整个安和宫的人都跪下了。
“放肆的是齐氏!”景明月毫不退让地回应着萧明鼎,蹲下身捡起地上散落情诗信笺,春宫秘图,一把扔在齐贤妃的脸上。
那些淫词艳曲、销魂图画之下,掩埋着一根染血了的海棠珠钗,景明月将珠钗拾起,海棠花瓣片片簇拥,攒成圆月的形状,细腻的花瓣纹理上錾刻着“我心匪石,不可转也”八字,花心錾着一个“九”字。这些字样经血色一染,更显艳丽。
景明月瞬间明白过来,为何齐贤妃手中的证据根本站不住脚,萧明鼎还是会轻易相信。
他们从三哥身上搜出来了这枚珠钗,三哥和冯才人必定都矢口否认这枚珠钗是给冯才人的,但三哥更不可能说出,这枚珠钗是为她所制。
他宁死也要护她周全。
景明月拭去珠钗花瓣纹理上残存的血迹,将珠钗交到柳定的手上,扶着柳定的手将珠钗送入自己的发间。
柳定想将手从景明月的手中抽出,景明月在指间加上了不由分说的力道。
他从来不是她的耻辱,而是她的至爱至亲。
珠钗稳稳地落在发间,海棠盛放,映着此间真心。
“和陆撷英一起伪造这些证据构陷柳定和冯才人,也真是辛苦你。本官是个小气的人,看上的东西绝没有拱手让人或让人践踏的道理。”
景明月的神色,在扶着柳定的手戴上珠钗的刹那有所缓和,而此时那分缓和又全然不见了踪迹。
“齐贤妃,故事从吴七发那只听一半不是什么好习惯,剩下那一半,你要是喜欢听,本官讲给你听。”
“与柳定立有婚约感情笃厚的义妹不是冯灵儿。”景明月盯着齐贤妃和萧明鼎的双眸杀气奔涌如海,“而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