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缉司只能是帝王亲属,没有皇帝能纵容宦官与朝臣勾结,他本就犯了大忌。
更何况萧明鼎本就对小九有不该有的心思,一个不受宠的冯灵儿尚且能引起萧明鼎的震怒,面对爱而不得的景明月,柳定不知道如今喜怒无常的萧明鼎还会做出什么疯狂事来。
柳定只希望,若有一日皇缉司不在了,他必须得死,所有的人都能不被他牵连。如果一定要死,他也只盼能死得其所,而不是死于阴谋算计与权力倾轧。
在踏进兵部衙署前,景明月先见到了在衙署外等候已久的柳俱迟和柳云卿。
“姐姐,两位柳大人一定要见你。”赵冰河对景明月解释道。
“知道了。”景明月将柳俱迟和柳云卿请进兵部衙署,“本官还有一些要务要处理,请两位大人稍等片刻。”
柳俱迟和柳俱迟在景明月办公的隔间等待时,柳云卿忍不住掩面痛哭:“俱迟,你说小九她是不是还没原谅我们……”
“父亲,景大人是个公私分明的,她说有要务就一定有要紧事,我们先安心等着,等她忙完了一定会见我们的。”
“俱迟,我不及你聪明。为父愚钝了半生,在朝堂之事上无所作为,可在人情往来的有些事情上,还是看得分明的。”
柳云卿双手捂脸,他不知该以什么样的面目面对九泉之下的妹妹与妹夫,更不知该如何面对受尽苦楚的景明月和柳定。
“宋清大人一直都知道小九和柳定的身份,可小九和柳定不管再艰难,从来没有求助过我们,甚至连身份都未曾向我们透露半分。他们从心里就对柳家不抱有任何希望……”
柳俱迟安慰拍着痛哭不止的柳云卿,她的心也是针扎一般地疼痛,她甚至还曾对柳定恶语相向。
他们做什么都无法弥补昔日之过,但人生在世,至少求一个心安。
柳俱迟对柳云卿道:“父亲,不管今天景大人答不答应,我们回府之后,便着手为景大人准备嫁妆吧。”
“什……什么?”柳云卿的脑子一时半刻转过来。
“我可能不了解苏济,但我了解景明月。景大人是一个在任何场合都会谋定后动之人。她昨夜出府的同时,就已经让人往我们府上和宋大人府上传话,说明她对昨夜宫中会发生什么早有预测。”
“她夜闯宫门绝非关心则乱下的冲动之举。我相信她肯定有其他方法妥善解决昨夜那事,根本用不着和陛下与齐氏撕破脸。她会这么做,只能说明她早就准备好了将与柳定的关系昭告天下,昨夜突发之事,只是顺水推舟的借力而为。”
“姑母和姑父都是痴情长情的人,姐姐也必定如是。既然选择了昭告天下,接下来必定会举办婚礼为柳定正名。不管姐姐认不认我们这门亲戚,早早备下嫁妆就是我们柳家的态度。”
政治上的诸多纷扰,柳云卿看不明白,但景明月待柳定的那颗真心,却是日月昭彰,天地可鉴,就算他柳云卿再愚钝,也该分晓。
一墙之隔的另一边,景明月吩咐赵冰河道:“在我书房第三排书架第九层上,放着我写好的话本,你将那些话本送到长安城的各大酒肆茶楼之中,吩咐戏曲班子按照话本上的去演,今日之内,要让这个话本传遍长安。”
那个话本是他和她的故事,她从八岁上衡阳开始,一直写到了二十八岁,期间批阅增删了无数次。
这个话本没有任何瑰奇的想象,一寸笔墨一寸血泪,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故事的真正模样。身陷伪宫,净身为宦,从来不是他的错。
错的是昏庸无道的君王,是包藏祸心的贼子,从来不是满腔赤诚的他。
能昭彰天理的,并非只有圣贤之道,话本小说,亦可教化万民,授人道理,教人明辨是非。
“还有,把这个交给宫里的雁影卫。”景明月将一枚蜡丸放入赵冰河的掌心。
“让他们把上面的话找个机会原原本本地告诉齐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