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守正离开之时,神机营营房的房门开合之间,带动了风声,有杏花如雪,从门口飘入,落在景明月的肩上。
柳定拾起景明月肩头杏花,握在掌心。
他犹记得,靖宁年间的那个冬日新年,景明月踏雪而来,簌簌的雪从她的肩头落下,她将袖中捂得温热的岁子钱,放在他的掌心。
彼时大雪漫天,四下严寒,身为陆寒渊的柳定,根本不敢奢望冰消雪融的那一天。那一点掌心的温暖,都是他的奢求和妄念。
而现在,他真的要娶她了。
不是权宜之计,是他真真实实地要娶她了。
“那些布置和手段都不重要,是我,不想等了。”
“我知道。”柳定吻上景明月的额头,她的发间有清雅的杏花气息,总让人忆起年少,他嗓音低哑地开口,在她的耳畔轻声呢喃,“我也不想再等了。”
在一起定下这个婚期之前,柳定是有所犹豫。他总想着,待到西北收复,功名加身,万里封侯之日携赫赫功勋来娶她。但直到她说出心中的婚期之时,他才发现,即使已过而立之年,在婚事上他也仍和少年一般急切毛躁。
他也不想再等了,他们都已经等得太久了。
杏花疏影里,美好得不真实;吹笛到天明,他们的天,终于亮了。
……
泽元二年,泽元帝萧守正下旨,为大坤内阁首辅景明月与柳定赐婚,婚礼于三月初九举行。
三月初九,大吉之日。
这场婚礼从皇帝下旨到正式成婚只有七天的时间,却是一场举世瞩目的婚礼。从成婚的人,筹办婚礼的人员,再到婚礼的流程布置,往来婚礼的宾客,都是大坤历史上的传奇。
景明月在刚搬回京城的衡阳书院待嫁,柳定从自己的府邸出发迎娶新娘后,二人同至忠义侯祠堂敬告父母,最后再同回忠国公府邸。
古往今来,都是新娘在母家待嫁,新郎从夫家出发前往相迎,将新娘迎回夫家拜堂成亲。景明月与柳定的大婚流程,真是旷古未见。
但没有人敢说什么,毕竟景明月和柳定本就都是卓尔不群之人。这个婚礼流程,还是顾太后和陛下一同批准的,婚礼由母后皇太后顾太后和圣母皇太后崔太后主办,衡阳书院、河东柳氏从旁协办。
听说衡阳书院和河东柳氏为了景明月大婚的主办权还争执了良久,但是顾太后一出面双方都无话可说了。主办婚礼的差事甚至是两位太后抢着办的,太后是什么身份?衡阳书院和河东柳氏自然只能退居其后。
景明月大婚,萧守正大手一挥赏了景明月大批的金银珠宝,打算由皇家来出婚礼所需的费用,景明月先是收了,反手就充了国库,婚礼所需的费用全是景明月和柳定自己掏的。
“朕知道了,师父就是想拿内库的钱去充国库。”萧守正嘴上心疼着,却马上又赏赐了一批,景明月又是全部捐了国库。
靖宁帝和昌平帝两代积累下的皇家内库,在泽元帝手里没过多少日,便少了一大半,全填进了国库,户部上述曾慎宁先是惊愕万分,随即笑逐颜开。
“果然还是景大人教导有方。”
宋清指了指曾慎宁脸上笑成一堆的皱纹:“别光顾着数户部的钱了,小九大婚,你这个做长辈的也好好想想要送什么,要是些俗物就不用送了,直接充进你户部就得了。”
“你说的对,到底送些什么……”曾尚书收起了咧到耳根的的笑容,转向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