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峥叛变后,二人也在战场上多次交手,但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对着手下的军队发号施令后,便是两军厮杀。耶律峥给景明月去过两封信,试图与景明月谈条件,全部被景明月碾作齑粉。
道不同不相为谋,便不必多言。孟长峥为何会叛变,为何会成为耶律峥,其间前因后果,景明月已调查明白,不必再问。再问下去,只会让景明月觉得更加恶心。
“柳定人呢?”
景明月开口同耶律峥说的第一句话,果然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我本来没想杀他的,但有些事,总非我所愿……”
耶律峥的话只说了一半,但景明月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作为曾经彼此深度了解的师兄妹,景明月料定耶律峥不敢随便处置了柳定。放出柳定的死讯,更多的是为了乱他心神。可是直到北戎快被大坤逼入穷途末路之际,耶律峥几次求和都没抬出柳定作为交换条件时,景明月便知柳定大概是没什么生路了。
即使早就听闻了柳定的死讯,在心中也已有了猜测,但在耶律峥亲口承认之时,景明月还是再次经历了万蚁噬心之痛。
“柳定的遗体在哪里?”问出这句话,几乎竭尽了景明月所有的理智。
“他的尸体……由阿史那家的人带回北戎王庭,在阿史那毕先和阿史那毕罗的灵位前……焚化了……”
说好听一点是焚化,其实大概是——挫骨扬灰——
景明月的冷笑,似孤鸿哀鸣,眼泪如冰凌划过脸颊,却将她的双瞳洗得更加狠厉:“你信不信,我会将显赫了数代的阿史那家族,全部挫骨扬灰!”
耶律峥本想留柳定一命,作为和景明月交换的条件。但阿史那提奉了耶律斛和阿史那家家主之命,要求一定要将柳定处决。
耶律峥几番劝谏也是无果,阿史那家唯一的让步,是只在家族内对柳定进行秘密处决,没有对外大张旗鼓。
耶律峥和耶律斛也在北戎境内全面封锁了消息,他就怕消息传到景明月的耳中,以景明月的性格,必会用同样的方式,对待北戎的战败俘虏。
但现在北戎已经彻底输了,瞒必定是瞒不住的,所以耶律峥选择了对景明月坦诚,来争取一二分的生机。
“你不能这么做!”耶律峥抬头望向景明月,眼神尽是悲哀与祈求,“北戎不是现在的大坤能完全征服的,阿史那家族虽与其他北戎贵族也有矛盾。”
“可北戎贵族之间彼此联姻,关系错杂,你若灭了阿史那全族难免会让他们生出唇亡齿寒之感!反而会给大坤的治理带来麻烦!”
“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景明月对耶律峥的请求根本不予理会,从袖中抽出一条鞭子,狠狠地朝耶律峥的面门抽去。
耶律峥身上的盔甲瞬间被抽烂,一条狰狞的血痕,从耶律峥的额头贯穿到腹部,血肉横飞。
只这一鞭,便震得耶律峥的五脏六腑几乎都要碎裂开去,痛得他直接呕出一大口鲜血。
耶律峥眼前一阵发黑,但他还是认清那条鞭子,不是萧明鼎御赐的打龙鞭,而是衡阳戒律堂的受戒鞭。
衡阳凡有弟子犯大错,皆要在戒律堂受鞭刑,并让众弟子围观,引以为戒。耶律峥清楚地记得,她第一次围观衡阳弟子受鞭刑,还是他领着她去的。
当时,她正在练习鞭法,她还问他:“同样是二十鞭,长老们执刑的力道看着也没有任何区别,为什么受刑弟子的伤情却大不相同?”
他耐心地同她解释:“这鞭法一道可大有学问。同样是挥鞭,得看往身体的哪个部位打,也得看打的时候内里收没收着力道。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他教他如何用一鞭,便能让人肝胆俱裂,也教他如何百鞭下去,看着皮开肉绽,内里却完好无损。
景明月这一鞭,用的是让人肝胆俱裂的招式。
“你不是要向阿史那王后报恩吗?那我偏要让阿史那整个家族,还有你们耶律王族全部灰飞烟灭!万劫不复!我倒是要看看,那个宽仁的王后,若是知道你是这么报恩的,在九泉之下,会如何待你!”
耶律峥还想向景明月陈明利弊,景明月已经挥手让霍恒把人押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