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珏琳的神情变得急迫,她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提高了一些:“你有没有把这些告诉警察?”
保洁阿姨摇头说:“我看你们都围在701门口,闹闹哄哄的,我还要忙着打扫整栋楼呢,哪有空和警察说这些啊。”
班珏琳赶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找出从林雁回那里拍下来的照片,拿给保洁阿姨看,“你今早上看到的男人,是不是他?”
保洁阿姨眯起眼睛,非常认真地端详起照片中的脸孔,咬不准似的:“好像比这个人要胖……可他当时戴着口罩和帽子,也看不清脸啊,我觉得不是这个人,眼睛不太像。”
“你再仔细看看,看清楚。”
“越看越不像,应该不是。”保洁阿姨连连摇头,她的对讲机又在这时传来指令,是物业安排她去打扫另外一栋居民楼。
保洁阿姨只好和班珏琳先道了再见,班珏琳内心里已是有些烦乱,她进了电梯,按了7,下意识地转头看密闭的空间,发现左上角的监控电源被人拔掉了。
也就是说,不仅仅是这栋楼的监控坏了没修,就连电梯里也记录不下任何罪证。
班珏琳的眼神沉下来,她意识到这并不是普通的凶案,而是一场有计划、有铺垫的蓄意谋杀。
和曾经她所经历的情况如出一辙。
6.
指纹锁咔嚓一声打开,班珏琳在租下房子的当天,就和房东商量换了门锁。
她回到家中的第一件事就是走到卧室里拉上窗帘,打开台灯,检查藏在角落里的一个驴皮箱子。
打开锁扣,箱子里的东西都是原来的数量,包括那一块只有鹌鹑蛋大小的驴皮,哪怕历经多年已经隐隐泛黄,可却是最不能遗失的重要物品。再关上箱盖的那一刻,班珏琳看了一眼箱子内放置的黑白照片,她的眼神立刻泄露出了哀伤。
恰是此时,班珏琳感觉对面的居民楼有灯光亮起。
现在已经入冬,昼短夜长,现在也不过才4点钟,天色就已暗极,尤其是阴雨天,窗帘外的世界仿佛一片静暗。
班珏琳放下手中的皮影箱,起身走到窗旁,将窗帘扒出一条缝隙,足够班珏琳一只眼睛张望对面——与这栋楼只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是当地长钢企业的家属小区楼。
而最外面的那一栋是1号楼,据说是3年前重新翻修刷漆的,看上去和新建楼没有分别。
住在7楼也就是正对着班珏琳卧室的那一户人家,是长钢企业的老板夫妻。
贾淳与程溪,他二人育有一子一女,共住在五室四厅三卫的200余平空间,家具都是实木的,并且与8楼打通,旋转楼梯的把手都是紫漆雕花,班珏琳每天都可以看到贾淳和程溪在7楼客厅里的动态。
有些时候,贾淳也会站在窗旁遥望这边,他手里端着红酒,程溪还会递给他一支雪茄,那是他们晚餐后的例行。每当那个时候,班珏琳总觉得他们两个是目光相对的,可实际上贾淳并看不到她,她隐藏在窗帘之后,如同是暗巷里的小老鼠。
也唯有日日能见到他们夫妻,班珏琳才能时刻提醒自己要牢记仇恨。
班珏琳缓缓地放下窗帘,转身看向自己身后的墙壁,上面贴满了照片、报纸上剪下的新闻、多年来的长钢企业发展信息……尤其是贾淳和程溪夫妇的照片被她用图钉牢牢钉住,再仅此他们二人下方的,则是长钢企业的小高层。
其中就有崔琦的照片。
班珏琳走到墙壁前,探手取下图钉,摘下了崔琦,放在了事先准备好的一个透明密封袋里。再拉开柜子的抽屉,将袋子扔进去,其中已经有几个相似的密封袋。
没错,一切都在她的计划轨道上。
“10年了……”班珏琳的眼里逐渐浮现愠怒,她重新抬头,盯着墙壁上贾淳和程溪的照片,沉声说着:“我们也该好好地算一算这笔旧账了。”
7.
10年之前,2012年,那时的班珏琳只有13岁。
她和父亲老班、哥哥班泯、姐姐班柠生活在城内东边的家属大院里,整条巷子是“大院巷”,家家户户都是工人家属,由于班珏琳的奶奶是电厂退休的工人,后代才能享有家属院的继承权。
隔壁则是住着与班家孩子青梅竹马的崔家,但老崔已经去世有几年了,唯一留下一个养子陈寅,他这些年的生活也都是受到老班的照拂。
那时的班珏琳还是个有着明媚笑容的初一生,她每天放学都要飞快地骑着自行车赶回家去,要抢在哥姐之前去帮老班做晚饭。
班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只有第一个帮忙做饭的孩子才会吃到老班特意做的炸猪排,三个孩子总是要抢帮厨晚餐的第一名。
这天的班珏琳提前了十分钟赶回家,将自行车停在院子里时,就听见厨房传出“滋啦”一声油响,她嗅了嗅空气中的香味,立刻知道老班在做糖醋排骨。
班珏琳咽了咽口水,拧开院子里的水龙头洗干净手,挽起袖子就进了厨房,结果一脸失望地看到陈寅已经在帮忙做饭。
“什么啊……”班珏琳不满地跺脚,“千防万防,防得住班泯和班柠,竟然总是防不住你!”
陈寅笑嘻嘻地回过头来,他手里已经端着一碗炸猪排,那是充满了奖励意味的小灶。
系着围裙的老班看了一眼时间,夸奖起班珏琳:“呦,你今天回来的早啊,看来路上没贪玩。”
班珏琳不服气地靠在门框撇嘴,懊恼地叹道:“哼,我都没有答应同学一起骑车回家的提议,就是为了早点赶回来帮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