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河北岸,夜色如墨,冷风吹拂着河面,掠过岸边的枯草,发出低沉的沙沙声。
辽阔的平野之上,除了车灯映照的地方,无不漆黑一片,只有天空中稀疏的星光微微闪烁。
陈望警告完这些所谓的友军之后,便立即转身朝着车队走去,根本不想再和这些人多费口舌。
要不是顾及大局,他早就当场开枪毙了那个刚刚还见死不救,现在就敢来抢功的胖子团长了。
宋晚晴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她从想过对自己人开枪,即便刚才她的心中,也气愤无比。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未见过陈望如此果断强硬的一面。
这一刻,她对面前这个原本已经无比熟悉的男人,似乎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而那个胖子团长隔着黑暗,看着身形笔挺的陈望,颤抖着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心中仍旧惊魂未定。
他低头看了一眼被打飞的军帽,哪里还能不明白——这个年轻小伙,绝对不是他能轻易摆布的人。
刚才那一枪,差点把他魂都吓飞了,甚至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
要不是陈望打偏了,他这颗圆圆的大脑袋,可能已经开花了。
“狗娘养的,居然还是个狠角色!”胖子团长心里暗暗嘀咕,额头上的冷汗还在不停地冒。
他原本打算浑水摸鱼,靠着陈望的战果,忽悠点功劳和装备的。
毕竟,战场上从来都是讲究利益均沾,见者有份的,不管是谁出力,好处都得相互匀一匀。
可他万万没想到,陈望不仅压根不懂规矩,还毫不留情,直接拔枪警告,害得他差点连命都丢了。
胖子团长心中努力回想,他之前也听过关于陈望的某些传言,特别是那句:“金枪不倒,真枪不开”。
但今天这一幕,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陈望不仅果断杀伐,而且枪法还奇准,刚刚那枪,几乎是擦着他脑门过去的,分毫不差。
他知道对方有背景,但知道的并不多。
但这年头,有背景的人多了,他还是11师副师长二外甥的表姨奶的大侄儿呢?
结果呢?上了战场还不是一样得被小鬼子撵狗一样,撵着跑?
他可不愿意搭上自己,一起陪葬,所以才隔岸观火。
毕竟,一个大队的小鬼子,可足足有一千多号精锐。
陈望是能上天,还是能咋地,打得过?
以常理来看,陈望这点兵力,怎么可能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里,歼灭对方?
到底是谁包围谁了?
至于刚才的那些话,只不过是他要夸大战果,上报冒功而已。
他虽然就在浏河北岸,但根本不知道,陈望全歼了一整个鬼子大队,只以为对方将小鬼子击退了而已。
若不是一个大队的鬼子已经够多了,功劳也够大了。
他们两个团加上陈望的部队,按理说勉强也能对付,他甚至敢说这一仗全歼了鬼子的一个联队。
“这家伙能从小鬼子一个大队的包围里冲出来,确实不简单,以前的那些传言,恐怕都是假的。”
胖子团长心中暗暗想道。
他这么想着,不敢再对陈望有丝毫冒犯的心思。
而陈望趁着这个间隙,已经让张振东,李卫国,董学武,王名振,孙可旺等军官,组织好了部队的临时休整。
他们连续激战了好几天,刚刚的撤退也十分匆忙,再不休整一番,就算是铁人,也全都得累死。
此时,士兵们或趁机吃干粮,补充体力,或在卫生队的治疗下,清理伤口,特别是一些受了重伤的,刚刚只是简单包扎,车上颠簸,根本无法处理。
而陈望安排好这些之后,随即又拉来了那个胖子团长,要给嘉定司令部汇报袁桥镇的战果,以免再出什么意外。
这一次,他终于知道了胖子团长原来姓胡,单名一个坤字。
胡坤站在陈望身后,虽然脸上挂着笑容,但额头却隐隐冒汗。
他看着陈望神情冷峻,手中还在把玩着那把漆黑的手枪,已经完全感受到了对方的威慑力。
“胡团长,”陈望冷冷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们67师这仗打得可不轻松啊,野田武二的整个大队,全军覆没。战果必须尽快汇报嘉定司令部,你觉得呢?”
胡坤听得心头一颤,脸上满是难以置信——难道,陈望还真的全歼了鬼子的一个整编大队?
不过,他立刻按住了心中的疑惑,连忙点头称是,声音带着一丝谄媚道:
“陈团长,噢不,陈旅长说得极对!这等功劳,您是主将,自然要尽快上报。
至于我嘛,不过是个来接应的小角色,绝不敢冒领功劳!”
他一边说,一边偷瞄陈望,看到对方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松了口气。
陈望见状,知道对方不信,随即挥手叫来李卫国,命令道:
“把渡边泉三郎带上来。”
很快,两个士兵就把渡边泉三郎这个在东金家宅俘虏的日军大队长,给带了上来。
渡边泉三郎此时被五花大绑押了上来,神情紧张,额头上全是汗,嘴角被陈望打破的地方,已经结痂。
他抬眼看了看陈望,眼神中带着强烈的不安。
“渡边泉三郎。”
陈望淡淡地开口,声音冰冷得仿佛可以刺穿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