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尾巴骨,在东北话里就是甩粪,骂人的意思。别的贡献没有,只会给人添麻烦。
孙建伍听刘文通说完,本想着回嘴。可是刘文通紧接着就像是自言自语道:“张大柱,刘学海,你都认识吧?”
听到这两个名字,孙建伍不由得一愣。
“认识,都是我部队里战友,怎么您…也认识?”孙建伍试探性问了一句。
“操!看你这出,就像和那俩王八羔子,一个水泡子泡出来的!都是属驴脾气的兔崽子!对了,他俩现在还在部队吗?”刘文通笑骂。
“在,在,张大柱是我营长。刘学海现在是教导员,可是他俩和您有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这俩兔崽子都是我带出来的兵!”
我操!这话在孙建伍耳朵里像炸雷一样,惊得嘴张得老大。这嗓子里像什么堵住了一样,呜呜地发不出声音。
刘文通把酒杯给他递了过去,孙建伍喝了口酒,又猛烈地咳嗽起来。
原来在派出所的当天,刘文通看了孙建伍的复员证和介绍信,那上面的部队番号正是自己当年的所在部队。这让刘文通一下子就和孙建伍在心理上拉近了距离。
但是,由于当时孙建伍正因为和刘二虎打架一事,接受处理,自己身为所长也不能过多干预。
加上他早就对刘二虎这伙流氓、二流子的反感和厌恶,孙建伍动手打人虽然不对,可也让刘文通松了不少气。所以对公对私,刘文通都对这个小伙子感了兴趣。
刘文通是六二年的兵,七八年转业的,孙建伍的营长和教导员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看到孙建伍,刘文通一下子就像回到了年轻时,自己在部队那美好青葱岁月。
他和孙建伍说了很多自己在部队里的故事,当然也有张大柱和刘学海的一些趣事。说到动情的时候,刘文通的脸上流出两行清澈的眼泪。
孙建伍也没有保留,把自己为什么枪毙俘虏,为什么复员的事儿,一股脑说给了刘文通听。
“你啊!这臭脾气真要命!不过,这错也不全怪你,哪个老爷们能看着自己同生共死的兄弟,就这么窝囊死了?换了我,我也一样。非架挺机枪,突突了这帮狗娘养的不可!可是话说回来,政策就是政策,你犯错了就得认罚,这谁也不怨。”刘文通拍了拍孙建伍的肩膀安慰着他。
“老班长,现在我也想开了,我违反了战场纪律就得认罪,让我复员我无怨无悔。现在回家了,看着我二爸他家实在太困难,弟弟妹妹还要上学,我就想早点分配上班,能缓解缓解家里的压力…”
“这么吧,你工作的事儿我帮你办,可你得答应我,你先给我回家老实待着,别再给我惹事儿,要不然,我饶不了你!”
“可是,民政局陆主任那儿…唉!…”
“老陆那儿你放心,你的事儿我去给你说。你说你啊,揍他干什么!他就是那死出,天生一个酸秀才的脾气!”
“可是…老班长…”
“别他妈可是、但是了。他要是不给你批,我就把他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老班长,您和陆主任………?”
“他,他妈的是我小舅子!”
“我操!我这手是真欠!”
“来!喝酒!你再给我讲讲张大柱那兔崽子是怎么紧急集合掉链子的。”
这一天,两个酒杯无数次地碰在一起。
这一天,孙建伍喝得酩酊大醉。
这一天,全村的老少都看到,一个铁塔般的中年的汉子,背着孙建伍回家。
和刘文通分别后的一个礼拜,孙建伍总算接到了民政局安置办的通知。
他办理好了手续,正准备离开民政局的时候,在门口又碰到了陆主任。
孙建伍知道了他和刘文通的关系,心理上,也确实对上回要揍人家的事儿,充满了愧疚。
于是,他向陆主任行了一个军礼道。
“感谢您,陆主任,上次的事儿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
陆主任并没有搭理孙建伍,反而是对他用手背挥了挥手。
他的这个举动,让刚刚对陆主任还有些愧疚感的孙建伍心里,彻底地有了浓重的厌恶。不过看着自己手上的分配派遣表,他还是压着心里的怒气,向陆主任鞠了一躬,然后大步流星般地走出了民政局。
孙建伍被分到了吉通县上的新华第一化肥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