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天怨地,怨自己,非要当什么厂先进!
这笔账谁也不怨,要怪就怪那该死的温主任!
他在心里不知道问候了多少次温主任的母亲大人。
不知不觉地就回到了锅炉房。
“张大爷,你年轻的时候真得是劳动模范啊?现在看您又慈祥又和蔼,和照片里年轻的时候真不一样啊!”
屋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听着声音很年轻,不像是食堂的刘姐。
“傻丫头,那时候身子硬朗,长的也俊,干什么都起劲儿。现在你大爷我都多大岁数了?还能再年轻了吗?哈哈……”
孙建伍在门外听得想笑,自己这师傅,真是嘴上没个站岗放哨的,还长的俊?这算不算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
推开门,就在锅炉房里拉着一条长绳子,上面满满地挂着刚洗完的衣服,仔细一看,呦,这不是我的衬衫和工作服吗?
刚想问师傅,就见柳春梅端着满满一脸盆的肥皂水,走了出来。
两个人一见面,都是一愣。
“孙大哥,你回来了……”
“春梅同志,你怎么来了?”
两个人一瞬间都是脱口而出。
“小柳啊,你把水放那儿,等小伍子回来,我让他倒…”
老张头边说话,边从里屋,晃晃悠悠地走出来。
一看两人都杵在那儿,干笑了两声。
“你俩这是演话剧呢?都杵那儿干啥?伍子,你去帮着把小柳姑娘,手里的水倒了。这一上午,这孩子没干别的,竟给你洗衣服了。”
“哦!”
孙建伍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接过柳春梅手里的脸盆。快步走出了屋子,把水泼在院子里。
回屋放下脸盆,问起柳春梅才知道。原来柳春梅今天来,是想问问,她帮孙建伍改的稿子,在厂宣办通过了没。
当她来到锅炉房,就看见老张头一个人在干活,问了张师傅,张师傅说孙建伍去厂宣办了,要过一会儿才回来。
本来柳春梅是想走的,当她看见水池里泡的衣服。
问了张师傅,知道是孙建伍的,就想帮着孙建伍把衣服洗了。张师傅看着姑娘忙里忙外的,也陪着她聊天,一来二去,这一老一少,唠的也算开心热闹。
看着绳子上的衣服,孙建伍心里既是甜蜜也是尴尬。
他不好意思地说道:
“春梅同志,你看你来就来,怎么还把我脏衣服都洗了?”
柳春梅倒是很大方。
“孙大哥,洗几个衣服怎么了?我今天休息,闲着无聊,就想过来看看我给你改的稿子通过了没有。”
“过了,过了,温主任还夸呢,说这次的稿子有深度。我还想着怎么谢谢你呢”
老张头看着这两人,心里这个乐。
自己这徒弟也真是榆木脑袋,一根筋。这么好的姑娘,整个厂里多少小年轻惦记。可是人家姑娘,偏偏谁都不搭理,一脑门子地往这锅炉房钻。这层意思,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
老头一拍孙建伍后脑勺,说道:
“你不是说,要安排人家小柳吃饭吗?还愣着干吗?”
“师父,下午锅炉要加水,我还得看着呢。”
“显你能了是不?今儿,放你半天假。你和小柳去街里吃顿饭,看看电影,交流交流。”
“哎呀!张大爷,你看你说的…”
柳春梅没等听完,那小脸瞬间就红到了耳朵根。
她转过身,背对着孙建伍和老张头……
傍晚后吉通县,天边那绚丽多彩的红霞,还没完全散尽。闷热的天空,不时飞过几只燕子。这欢喜的燕群,忽是伏地争斗,忽是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街道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有忙着上夜班的,有忙着下班的,有三五成群,坐在树下聊天的,有推着板车,卖着日杂海货的。有放学不回家,还在外面嬉笑打闹的。
孙建武请柳春梅吃了一顿正宗的吉通驴肉火烧。
两个人从国营饭店出来。趁着落日的余晖,在大街上一边慢走,一边聊天。
从柳春梅口中,孙建伍才知道,这姑娘老家是黑龙江的,在家是独生子。她的父母都是吃皇粮的政府公务员。
柳春梅学习成绩很好,在学校里也是实打实的优秀骨干,本来她的父母都希望她大学毕业后,能够回到身边。可是她非要趁着年轻,自己出去闯闯。于是听从了组织召唤,被分配到了吉通县新华化肥厂。
柳春梅对孙建伍也挺感兴趣,一路上不停地问着他,在部队和老山前线的事儿。
孙建伍和她说了挺多部队里面的趣闻。
但是关于南疆的战斗,他倒是提得很少,倒不是孙建伍有意藏着掖着,只是那段痛苦回忆,是他心里永远的伤疤。
两个人边走边聊,来到了吉通县的工人文化宫。
文化宫门前,聚集了不少年轻的男女。看着大家一脸的兴奋劲儿,叽叽喳喳的,和人一打听,原来今天文化宫放映的是《红高粱》,男主角姜文,女主角好像叫什么巩俐,都是当下最红的大牌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