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建伍和老张头,齐齐地看向大门口。
就见宋金海一脸的愁容,迈着四方大步走了过来。
“伍子,你说你得罪他韩国勇干什么?”
宋金海神色忧郁地看着孙建伍。
“老宋,别鸡巴墨墨叽叽的,有什么话,你就痛快儿地说。”老张头给宋金海递过去一根烟。
宋金海接过烟,也没着急点上,而是反反复复地拿在手里揉捏着。
“伍子,是不是昨天下午我走了以后,你们几个又在宾馆里打架了?”
“是的,科长。”
孙建伍也没隐瞒什么,况且就像老张头说的。
为了柳春梅,是个老爷们,都不能看着她受欺负。
更何况自己又是她对象,是她在吉通县,唯一能指望的男人。
一五一十的把昨天下午,宋金海走后发生的事儿,孙建伍又和宋金海说了一遍。
宋金海越听,脸上的表情越是凝重。
等孙建伍把整件事都说完,宋金海才把手里,已经揉捏变形的香烟点着。
深吸了一口,吐出了烟气,他缓缓地说道:
“伍子,多余的话我不说了。韩国勇就是因为这件事,他要处理你!利害关系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清楚。按道理说,职工不是在本单位打架斗殴的。只要没有被公安机关拘留或者通传,原则上讲,单位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谁也不想多管闲事。”
“可是你这回不一样,他韩国勇和咱们厂的客户,一起看到了你打架。而且按他说的,客户对咱们厂的职工风气,很不满意!所以他现在就上窜下跳地,想办法要收拾你。刚才我临来的时候,他还给我打电话说,让科室先拿出一个处理你的意见,报上去。”
孙建伍听着宋金海说完,无所谓的笑了笑。
“科长,我这是又给你添麻烦了。不过,你也不用太为难。刚才我在韩副厂长的办公室里,和他说的很明白。打架这件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但是我没有做错!如果真要是处理我,我接受。科长,你看看咱们科对我有什么意见,你直接报给他就行。我无所谓!”
孙建伍的这一番话,确实带有几分硬刚的意思!
扔下嘴里的半截烟蒂,宋金海双眼一瞪,近乎着咆哮道:
“孙建伍!你他妈说的是什么屁话?跟我犯浑是不?如果我这个当科长的,真要是把这个处理意见交上去,那还不让别人笑掉大牙?我宋金海的这把老脊梁骨,估计得让全厂职工给我戳碎了。”
孙建伍此时也没了主意,一跺脚,对着宋金海委屈道:
“那科长,你说怎么办?”
看着这俩人突然动了火气,旁边的老张头却“嘿嘿”一笑。
“怎么办?正常办呗!”
孙建伍和宋金海一听老张头说完,两个人同时一愣。
然后异口同声地问向老张头:
“正常办?”
老张头点了点头,一脸的老褶子奸笑,透出了无比的老奸巨猾。
“金海,你听我的,就按伍子说的。你们科室拿出一个对伍子在县宾馆,打架斗殴的处理意见。不过,这个处理意见,我要你处理的越狠越好,然后你就上报给韩国勇就行。”
宋金海一脸懵逼地看着老张头。
他实在搞不懂,这老棺材瓤子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我说老张头,你老年痴呆了吧!这么做,不是坑伍子吗?你要知道,一旦我这边真要是上纲上线,给伍子定了责任,再上报给韩国勇。那可就是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不是我操,你个老鸡巴登,一口一个伍子你儿子,你儿子的。你就这么坑儿子?我是看出来了,你这是有了新的,就不要旧的了?”
还没等老张头开口回答,锅炉房的门就从里面,被胖刘姐一把拉开。
胖刘姐出来后,一把薅住老张头的耳朵,使劲儿顺时针一拧。
“什么新的,旧的?张老帽儿,你他妈外面又有人儿了是不?这才和我好几天啊?你那破玩意儿就闲不住了是不?你信不信,老娘我今天就拧秃噜了你这个水龙头,我让你再他妈可哪儿甩籽!”
老张头让胖刘姐拧的龇牙咧嘴,满脸通红。他一边挣扎,一边喊着:
“你个傻娘们儿,怎么什么话,你都能搭茬儿?你先撒手,撒手。我哪来的新旧?你怎么听风就是雨?金海?老宋?我他妈日你大爷,你赶快和她说明白……哎呦我操!”
这食堂的胖刘姐和老张头好上,在化肥厂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因为是个长眼睛的人,都看的透亮儿的。
可宋金海也不知道,今天这胖刘姐,怎么会在这锅炉房里面。
看着老张头吃亏,孙建伍和宋金海急忙拉开了两人。
孙建伍安抚着一旁哭天抹泪,跺着脚、直喊着要找树上吊的胖刘姐。
老张头揉着红的发紫的耳朵,怒气冲冲地抱怨着自己的老相好。
见胖刘姐不再哭了,宋金海赶忙上前道歉:
“嫂子,嫂子,你听错了。我张哥怎么能是那种人?刚才我们俩一直谈工作来的。他对你什么样,嫂子,你心里没数啊?别的不说,就我张哥这痴情劲儿,谁能比过他?他都稀罕你多少年了?就你家我姐夫,还在床上躺着不能动的时候,我张哥就天天上你家趴门缝去!现在我姐夫没了,这给我张哥乐的,说啥都要娶了你回家!还说要再跟你生一个……”
“宋金海,我生你大爷!我他妈抽死你!”
老张头一听宋金海越说越下道,气的也不管耳朵疼不疼了。
脱下脚下的劳保棉鞋,举起来就要抽他宋金海。
“好你个张老帽儿,敢情我守寡是你妨的啊!还再跟我生一个!我呸!你生个虱子吧!走,东子,跟刘姐回食堂。我让食堂颠勺的你马大爷,给你做锅包肉吃去。保准让你吃好了,和他叫爸!”
说完,任别人怎么劝,老张头如何道歉,胖刘姐就是谁的话也不听。
扭着肥圆的屁股,拽着还懵逼的小东子,骂骂滋滋地就离开了锅炉房。
看胖刘姐这么气呼呼地走了,老张头刚想张口骂人,宋金海就做一个双手合十动作。
对着老张头,作起了揖来。
老张头摇了摇头,苦笑道:
“算了,还是伍子的事儿重要!金海,你还是听我的,把你们科的意见报给韩国勇。不过还有一点,你不光要处分伍子,还要必须带上麻子、小六,还有小王和小李他们几个!”
宋金海听着老张头说话,先是点点头,随即那头又摇的像个拨浪鼓一样。
“老哥,你让我报张强、金小六我理解。可这科室的老王、小李子就没必要了吧?毕竟他们俩都和伍子一样,是找回编织袋的功臣啊!”
“让你报,你就报,剩下的就不用你管了!那个啥,伍子,我出去一趟,这晚上的锅炉你帮我看一会儿!”
老张头咧着嘴,又嘟囔了一句宋金海后,提上鞋溜溜达达也离开了锅炉房。
眼看着老张头神神秘秘地出了门,宋金海和孙建伍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相互对视了一眼,就各自该干嘛干嘛去了。
晚上六点,吉通县城。
化肥厂职工家属院内,麻子他家。
此时麻子他爹张老哥,正打开半导体收音机。
扭动了开关,调好了频道后,这老头把白瓷缸里刚烫好的烧酒,倒出了满满的一盅。
就着老伴儿新炒的花生米,他刚把酒盅端到嘴边。
就听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张老哥站起身子喊了一句:
“谁啊?”
一句虽然苍老却透着清亮的声音,从大门外传了过来。
“老张大哥,是我…”
………
三天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