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塘坝下面,有人喊着老张头名字的时候,孙建伍才知道自己的师父掉进了鱼塘里。
慌忙得扔下手里的铁锹,他像发了疯一样。朝着鱼塘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就飞跑了过去。
等他跑到了鱼塘跟前,就看见老张头仿佛已经失去了意识,露出半个身子,抱着一段腐烂的木桩漂浮在水面上。
更让人揪心的是,老张头的身体在风浪的推动下,竟然越漂越远,慢慢地向鱼塘的中心漂去。
眼看着老张头离岸边越来越远,看守的狱警们都着了急。
一边派人回去汇报,一边组织人手展开救援。
鱼塘的周围,已经有几个人下了水。
孙建伍也是几步跳进水里,顶着风浪,向老张头游去。
可是这天上的雨和风,仿佛是故意和他们作对一样。
雨越下越大,风也越刮越猛。
大风推动着波浪,一波接着一波。
而风浪的阻力,让孙建伍越游越是吃力。
越吃力越是心急。
因为他知道,再多耽误一秒,老张头就会多一分的危险…
“唰”
“哗”
一道黑色的身影,手脚不停地摆动,快速地从孙建伍的身边划过,向老张头的方向游去。
雨太大,孙建伍也看不清这人到底是谁。
只感觉这人游泳的速度极快,那一呼一吸间的手脚配合,力量在水中的爆发,活像条与风浪搏斗的飞鱼。
顾不上羡慕,孙建伍也憋足了劲儿,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地跟着那人的后面。
就见这人又是几个漂亮的翻腾,手脚快速滑着水。
突然一个猛子,然后一个窜头,就游到了老张头的身边。
等到了老张头的跟前,他一手搭在老张头的肩膀上,用力的深吸一口气。
然后搭在老头肩膀上的手伸直,手肘一用力,迅速搂住了老张头的脖子,转身向回游。
当他游到孙建伍的身前,孙建伍总算看清了这人的脸。
弄了半天救老张头的,竟然会是白亮。
“还愣着干吗?帮我托着他腿,一起往回游…”
白亮边说边划水,继续搂着老张头向岸边游。
听白亮说完,孙建伍“嗯”了一声,赶忙托住老头的一条腿,协助着白亮一起带着老张头游回去。
十几米的距离,孙建伍从来没有游的如此艰难。
一只手托着师父,一个手还要拼命滑水,做着方向上调整。
迎着风雨,脸上明显能感觉到雨水拍打的刺痛。浑身的肌肉也像是被一种酸胀,不断地拉扯、撕扭着每条神经。
孙建伍咬着牙,抬头看了看白亮。
白亮同样也是一脸的痛苦。
此时此刻他能感受到,白亮也是在和自己的身体做着最大的抗争。
不光是身体,仿佛还有大自然…
仿佛还有…
命运。
两个人拖着老张头,快游到岸边浅水的时候,终于过来了几个人,把他们仨个一起连拉带拽的折腾上了岸。
孙建伍趴在泥水坡上,累的一动也不想动了。
老张头也被扔在斜坡上,四仰八叉的让一帮人按着胸口,不停地吐着黄泥水。
白亮要比他们爷俩强一些。蜷着双腿,坐在离孙建伍不远的岸边,呼呼喘着粗气。
艰难地翻了一个身,孙建伍努力地撑起身子坐起来。
喘了一口粗气,他朝着白亮说道:
”谢谢你,白大哥!谢谢你救了我师父。”
等白亮喘匀了气息,他哆哆嗦嗦地看向孙建伍。
“谢,谢我干什么?这水真他妈凉啊!冻的我都快抽抽了!”
孙建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缓缓走到了老张头跟前。
老张头虽然不吐了,但是看着面色很不好。
孙建伍让其他人先躲开。
凭着曾经在部队里的经验,他先翻看了一下老张头的眼皮,随后又趴在老头心脏的位置,俯耳听了一会儿。
听到老头的心跳虽然微弱,但是还算收张有力后,孙建伍吐了一口长气,算是放下了心。
白亮在人群里看着孙建伍做完了这一切后,缓缓地问道:
“你还懂医术?”
“不会,我就是在部队待了几年,学了点应急的判断和处理手法。”
白亮点了一下头,刚想再说什么,就看见鱼塘的上面,呼呼啦啦来了不少穿雨衣的公安。
等他们走近,孙建伍和其他人才看清,来的这些人都是拘留所的领导。
这些领导详细听了值班狱警汇报的事情经过后,又查看了老张头的状态,随即就让几名公安干警,抬着老张头先去了医务室。
孙建伍和白亮也因为救人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得到了领导批准,由一名狱警押着他俩先回了一号房休息。
等两个人回到号房里,各自简单擦洗了身子换好了衣服后,白亮让孙建伍坐到了自己的旁边。
“白哥,今天还是先谢谢你了…”
孙建伍不等白亮开口,就再一次的表达了感谢。
“操,都是一个屋的难兄难弟,有什么谢不谢的。”
“嗯,白哥,我记得你不是在上面陪…”
在孙建伍的印象里,白亮是牢头,是根本不用干活的。
就是刚才铲土的时候,他还看见白亮和另外的几个牢头,一起陪着狱警公安们,在塘坝上面的树林里躲雨聊天。
白亮也看出了孙建伍心里的疑惑,哈哈大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