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恩接过朱予焕递来的钱,转交到那小贼的手中,朱予焕见他要磕头,赶紧道:“这就不用了,只是以后可不能再偷了,想办法找个营生养活家里才是最要紧的。”说完,她放下车帘,心中却隐隐有了一个想法。
原本在一旁听着的少年闻言忍不住笑了一声,朱瞻墡见状皱着眉道:“你笑什么笑?”
少年倒是并不怕朱瞻墡,反而大大方方地开口道:“官爷和小姐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赚钱生财的活儿,他还用出来偷吗?这里有哪个人是愿意做贼的?”
朱予焕本是一片好心,却被对方这样评价,怀恩还未上前,朱瞻墡已经发作,怒斥道:“你这个小子,我大侄女好心给钱帮他,你倒好,一会儿就刺一句,我看你是欠教训。”
见朱瞻墡身边的护卫要动手,原本跟在少年身边的几个同伴纷纷围了过来,显然是打算保护他。
朱予焕看到此情此景,不免有些头痛,赶紧跳下马车拦住朱瞻墡,道:“五叔,他也没有说错,我是不了解这里的近况,未曾想到这一层……”
朱瞻墡摆摆手,道:“也就你脾气好,换成别人,早把这臭小子打一顿了。”
朱予焕干笑一声,道:“真话就是再不好听,也始终是真的。若是全天下的人只说假话、蒙蔽耳目,那才可怕呢。”
原本和朱瞻墡针锋相对的少年一怔,有些惊讶于朱予焕竟然如此坦诚,毕竟这些富贵人家最不喜欢的便是“刺耳的真话”,他说完自然也意识到这话不妥帖,但话已经出口,自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只是朱予焕这样随和近人,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朱予焕看向那少年,道:“我看你们几个行事倒是有些规章,瞧着像是陛下幼军里面出来的小将军似的。”
她虽然穿着普通,但看着伶俐可爱,说话又婉转好听,原本还在警惕的几个少年被这么一夸,顿时没了心防,其中一个大大方方地说道:“璟哥儿他爹是锦衣卫,可厉害了,我们都叫石师父的!”
朱予焕闻言微微挑眉,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在心里转了一圈,没有说话。
朱瞻墡则是在心底哼笑一声,想着之后非得看看究竟是哪个锦衣卫的儿子这么大胆,敢随随便便和他呛声,能在这外城住的,官位不大,儿子的胆子倒是不小。
他早就忘记,自己是陪着朱予焕出来“微服私访”的,只是想着一定得好好教训那个不知道是谁的锦衣卫。
被称作“璟哥儿”的少年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回头瞪了自己的伙伴一眼。
朱予焕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对少年道:“下次他可不一定会遇上不让报官的人了,到时候白受一番牢狱之灾,自己保住命都算是好的,只怕出来之后已经是家破人亡了。”她见少年不回答,接着说道:“你刚才说的话我都记住了,可千万不要说话不算话。”
石璟心道我就是说话不算话了,你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能知道吗?
朱予焕察觉到他的小心思,似笑非笑道:“你可不要不信,我想知道就能知道的。”
石璟只口头敷衍道:“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肯定算话。”
都说贵人多忘事,这金尊玉贵的小姐恐怕回家之后就忘记这样的小事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