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朱予焕出来,徐郎照旧叮嘱病人注意身体、饮食禁忌等,丝毫没有搭理朱予焕的意思,朱予焕也不在意,索性坐下旁听。
徐郎见她坐在一旁,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有什么要紧事?”
张忠见他这样直白,赶紧小声道:“徐兄客气些……”
朱予焕倒是并不介意,听他声音清脆,笑道:“就是听听,我不怎么研习医术,有些好奇而已,你只管诊脉,我就听听,绝不外传。”
徐郎被她噎住,见没有新的患者,这才开口问道:“你是这善堂的主理人?”
朱予焕微微颔首,道:“是。”
“听说善堂每月还会定期施粥,在你这里问诊,这善堂迟早都是一股药味。”
朱予焕很快便明白对方的弦外之音,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另外留一间房让你坐诊?”她见徐郎似乎是有些意外于她的直白,接着说道:“那也要先看看徐郎的成绩才行,若你是来骗我的钱财的怎么办?”
徐郎显然对自己的医术很有自信,道:“我跟着祖母学习医术,一路行医问诊,还没有过纰漏。”
朱予焕莞尔,道:“说不定是你跑得快,没被人家抓住呢?”
徐郎还有些不服气,朱予焕接着说道:“先给你一个月的试用期,这样你开的药方应该也够几个疗程了,若是这些上门来看病的百姓们都没有意见,那我就单独给你开一间医馆,怎么样?”
徐郎闻言眼前一亮,原本的不服气立刻都变成了欣赏,连声道:“好!我答应你!你可不能反悔!”
朱予焕有些好笑,道:“不过我可不和说谎的人交往,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徐郎眨眨眼,这才道:“我叫徐望之。”
朱予焕上下打量他一番,随后道:“这一个月的试用,问诊的银钱都是英国公府出,药材则是善堂出,待到一个月试用无误之后,你就算是善堂的大夫了,有些规矩我要提前和你说清楚。善堂救助百姓并非是无条件的,无偿问诊和有偿问诊都有要求,无偿问诊只给那些在善堂介绍下尽职做事、信誉良好的人,有偿问诊也不会收费过高……不过这些不影响发给你的月银,明白了吗?”
徐望之倒是并不在意,点点头道:“放心,只要饿不死我就行。”
朱予焕闻言有些好笑,接着说道:“若是之后稳定了,说不定会让你调换去另一个地方问诊,不过应该会很快放你回来,不必担心。”
徐望之沉思片刻,显然是在揣度朱予焕的意思,过了一会,他恍然大悟道:“是让我去高门大户看诊?这个好说。”
朱予焕难免有些心虚,但还是承诺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等着看徐郎的表现是否合格了。”
徐望之对自己的一身医术显然很有自信,骄傲地拍拍胸口,道:“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朱予焕微微一笑,这才对怀恩道:“我们走吧。”
两人一同出了善堂,怀恩这才开口问道:“公主的意思是让徐郎入宫?”
朱予焕轻轻点头,道:“这也是有备无患嘛。”
毕竟明朝的太医不靠谱也是出了名的,还流传着种种太医和文官勾结的传言,朱予焕难免不放心。
当然,朱予焕小时候倒是也生过病,万幸没有英年早逝,但也不代表太医真的靠谱。
更何况她在现代还隐隐记得胡善祥的寿数不长,好巧不巧还是在曾经庇佑过她的张太皇太后去世后不久,由此还产生了不少阴谋论,朱予焕也不得不提前防备起来。
管他历史上如何,她只希望自己的母亲和妹妹能好好活着。
怀恩面露迟疑之色,道:“可是太医选拔严格,徐郎如何进宫?”
朱予焕闻言噗嗤一笑,许久之后才缓过劲,笑道:“徐郎是个女子啊。”
怀恩目瞪口呆,过了一会才结结巴巴地压低声音问道:“徐郎……是个女子?”
“声音虽然可以压沉,但气质容貌确实不好掩盖。”朱予焕见马车缓缓停在自己面前,这才道:“之后若是吴娘娘有孕,就请陆娘好好照顾她,这样我也安心一些。”
怀恩闻言才算明白了朱予焕的深意,立刻应了一声。
陛下虽然不怎么到皇后的坤宁宫,但贵妃、贤妃以及之前册封的惠妃、淑妃连同其他美人选侍的宫中,陛下还是照去不误,贤妃年轻,迟早会有子嗣,加之她与公主关系密切,自然要多加关照。
另一边厢,徐望之见朱予焕走了,这才对张忠道:“刚才那位郎君年纪轻轻就能主理善堂,又是你千辛万苦找上门的人,应该不是寻常的贵人吧?”
张忠没想到他猜得这么快,但又不能直接和徐望之透露朱予焕的身份,只好道:“确实是贵族出身。”他见徐望之仍旧若有所思的样子,赶忙打岔道:“徐郎再好好指点指点我怎么煎药,下次我一定不会浪费药材了。”
听到这里,徐望之没好气地开口道:“要学和里面那个学,听说英国公能文能武,怎么把你养得五谷不分、四肢不勤?”
张忠倒是也不生气,反而有些沮丧,道:“是我见识太少……不能修习武艺,读书之事也不甚精通……”
徐望之见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忍不住长叹一声,对不远处在门口张望的百姓道:“无偿问诊,进来瞧瞧?善堂的人说了,只要好好做事,以后还能白看大夫。”
待到看诊完毕回到英国公府已经是傍晚,徐望之先是询问了张忠的腿伤有无变化,见他没什么异常,这才自顾自地回去休息。张忠则是用过晚膳后便溜到了父亲的书房之中,只隐隐看到烛火下父亲的影子,便抬手敲了敲门。
张辅听到儿子的声音,便让他进来,开口问道:“我听府中的仆从说了,你今日怎么忽然想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