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善祥听这些比对自己的身体还要上心,立刻道:“正好,之后让徐娘子去你宫中,多多嘱托这些宫人们,小厨房的饮食要上心一些。”
吴妙素急忙起身道:“妾身多谢皇后娘娘,有劳徐娘子了。”
徐望之赶紧回礼道:“贤妃娘娘客气了。”
孙贵妃不自觉又看向朱予焕,见她在那里一言不发,不由心中一紧。
纵使先前朱予焕曾对她有过承诺,但想到朱予焕的心计,孙贵妃总不自觉对她多一丝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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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以皇后的性子,加上陛下的偏向,皇后大抵是不会再有孩子了,可贤妃出自胡善围门下,若是胡善祥有意抱养贤妃的孩子,如宋时仁宗旧事……便是没有她受宠的吴妙素,孙贵妃对她不得不防。
张太后忽然想到什么,开口道:“我记得贤妃家中是丹徒的,望之家中是在无锡,算来也不是很远。”
吴妙素未曾想到张太后会突然谈起这件事,应声道:“是啊。”
徐望之倒是十分惊喜,道:“我先前还去丹徒行过医呢。”
吴妙素心中一紧,只露出一个笑容,正想着如何应对,朱予焕已经笑着打趣道:“你该不会要拿诊过吴娘娘的父母兄弟来套近乎吧?”
徐望之不知道其中情况,赶忙道:“我没有……不对,草民没有……贤妃娘娘的双亲自然是平安无事的……”
张太后嗔怪地看了一眼朱予焕,安抚徐望之:“她最爱玩笑话,你可别把她说的放在心上。”
吴妙素心底也松了一口气,跟着莞尔一笑,道:“公主不过揶揄几句,徐娘子不必在意,家中弟弟前些时候还给我来信,说是平安无事呢。”
徐望之这才松了一口气,但颇有些不明白朱予焕怎么会突然打趣,吓得她有些不知所措。
朱予焕意识到孙贵妃看向自己,却并不做多余的动作,只是对张太后笑着开口道:“奶奶,前些时候焕焕尝了一道炮羊肉,味道确实很不错,正好也快要入冬了,不如宫中上下都添一道羊肉如何?”
张太后想着这羊肉确实更加滋补,这满宫上下的妃嫔身体都有些小毛病,尽快养好身体、诞育子嗣才是最要紧的,因此便点头应允。
“这份例就从我这里出,让人告诉光禄寺的人,不要落下了哪个妃嫔。”
旁边有女官应声道:“是。”
徐望之自然是看不完朱瞻基这一屋子的莺莺燕燕的,加上这又是在太后的宫中,总不能让太后一个一个看过去,因此很快便转战到胡善祥的坤宁宫中。待到徐望之全部看过去、又和宫女们一一嘱咐下去,天色早已经暗了下来。
胡善祥本要让徐望之在正殿用晚膳,不过朱予焕知道她大概早就坚持不住了,因此把人带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又让人简单收拾偏屋给她临时住一晚,这才让人上晚膳。
徐望之一直看诊,早就已经是饥肠辘辘,吃起饭来自然也就不再讲究,将旁边侍候的尚食女官看得一愣一愣的。
顺德公主平日里用膳也不算少,可公主每日要读书不说,还要练习骑射、与工匠一同忙碌,吃得多自然合理,可这位徐娘子不是大夫吗?怎么吃起来也百无禁忌的……
徐望之也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坦然地说道:“这吃饭一定要吃饱,不然干什么都没有力气。”
朱予焕见她这样,笑道:“宫人若是吃得太饱了,平日里办差怕有差池,因此都是尽量少食。”
徐望之未曾想过这一点,不由微微一愣,随后放下手中的碗筷,起身道:“我不知道……”
她这样倒让女官和宫人们都有些不好意思,忙道:“宫内才有的规矩,徐娘子不知道也是常理。”
朱予焕见她还有些局促不安,开口道:“你就安心用膳吧,奶奶的头风是旧疾,你少说也得住好一段时日,总这样可不行。”
提起这个,徐望之有点蔫巴,她忽然想到什么,眼前一亮,转而问道:“那什么时候能带我去太医院啊?太后娘娘不是说可以带我去太医院和太医们切磋医术吗?”
朱予焕见她突然来了精神,笑着说道:“等你先适应了宫中的生活,我再带你去。”
听她这么说,徐望之立刻用筷子夹起了饭菜,道:“那我多吃点,这样适应得更快一些。”
朱予焕看她吃得这么香,也被勾起了食欲,食指大动。
吃饱喝足之后,徐望之有些好奇地问道:“对了,怎么不见经常跟在你身边的怀恩啊?难道他是什么暗中保护你的高手,有危险的时候才会跟在你身边保护你?”
朱予焕解释道:“怀恩如今在内书堂读书,不能再像平日里那样跟在我身边照顾我。”
“读书?”徐望之有些诧异,问道:“宫中还有读书的地方?”
“爹爹刚办的内书堂,宫中宦官选拔有才能之人入内读书,不仅有名师教导,平日里也能少做些差事。”朱予焕见徐望之目瞪口呆的样子,半开玩笑道:“到底是读书人更受尊敬一些。”
徐望之有些唏嘘,道:“宫外很多人都读不上书呢,却还希望能供出一个童生举人出来……这个时候反倒是在宫中更好一些。”
朱予焕似笑非笑道:“一旦家中有人考中秀才,便能免去赋税、劳役、粮役……人们自然是对读书之事趋之若鹜了。”
徐望之也跟着点点头,道:“我们那里还有人帮着逃粮役呢。”她见屋内没有女官和宫人,这才小声问道:“对了,在太后娘娘那里的时候,你为什么突然拿贤妃娘娘的父母打趣,要是她生气了怎么办……”
朱予焕心想吴妙素哪里是生气,分明是松了一口气。
她思虑片刻,还是对徐望之道:“吴娘娘太久未曾见过家人,你在丹徒行过医,又同样是江南人,想必吴娘娘也会询问这些,开个玩笑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徐望之只拍拍胸口,心有余悸地喃喃道:“那样最好……”
朱予焕回想起今日的事情,却觉得有些不安心。
户籍虽然可以伪造,但张太后今日的话算是点到了她,这生活痕迹总要伪装一二吧,不然哪日真的问起来了,恐怕会有穿帮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