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没想到胡善祥竟然已经猜出他的心思,沉默半晌,开口道:“罢了,国家的事情,何必让皇后也一同忧心。”他又露出一个笑容,道:“难怪贤妃赠你琵琶,原来是早就知道你有这么一手技艺。”
胡善祥闻言颔首道:“贤妃还是女官的时候曾由妾身的长姐教导,也知道妾身的一些往事。”
“她是个有心的,对宫中妃嫔都是面面俱到,贵妃也时时在朕面前夸赞她。”朱瞻基见她如此坦然,便也不再提及此事,只是道:“这些时候孙夫人常常入宫探望贵妃,贵妃自谦,总说于礼不和,朕想着也准许贤妃、惠妃的母亲入宫探望,皇后以为如何?”
朱予焕听到朱瞻基提起孙贵妃,心中一动,已然猜到了孙贵妃的意图。
胡善祥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道:“这样也好,妾身原本想着待到战事平稳一些,再请内外命妇入宫参宴,也让妃嫔们能见见自己的家人。”
朱瞻基沉吟片刻,道:“待到过些时候天气暖和了,朕让人在西郊办宴游猎,你们也一同随行。”
朱予焕心道你这是在西苑烤熟了二叔,叫我们过去踩踩灰、去晦气吗。
也不知道朱瞻基是不是因为去年冬日的战报烦闷,想在宫里散散心,闲下来去西苑探望了一下自己的好二叔,没想到这一看就把朱高煦看碳化了。好在朱瞻基是个十分顾念亲情的人,担心朱高煦路上孤单,把他的儿子也一起送走了。
虽然朱瞻基对突然给叔叔送温暖的原因讳莫如深,但朱予焕却一清二楚,自家亲爹十有八九是被朱高煦的扫堂腿气的。
胡善祥露出笑容,道:“妾身替六宫妃嫔多谢陛下。”
朱瞻基这才想起胡家都在济宁,就是再如何恩典也不关胡善祥的事情,但胡善祥却没有丝毫怨言,尴尬地找补道:“可惜胡家都在济宁,不能入宫,这倒是朕的疏忽了。”
他自己也很清楚,他是刻意忽略了胡家,毕竟若是胡家也在京中,这胡善围保不准什么时候便会进宫,他看着也烦躁。
胡善祥只是微微一笑,道:“爹娘年事已高,进京多有不便,能在老家安心荣养也是好事。”
朱瞻基拍拍她的手,道:“皇后一向最识大体。”
朱予焕瞥见屋外的雨渐渐小了,便笑着说道:“爹爹既然来了,不如督促桐桐完成课业吧,不然她总是偷奸耍滑的,悄悄将课业藏起来。”
突然被点名的朱友桐呀了一声,起身要跑,已经被朱予焕从身后拎起领子,笑道:“你跑什么?爹爹来了还敢跑?”
朱友桐扁扁嘴,委屈巴巴地说道:“姐姐卖我!”
朱瞻基不免有些好笑,道:“什么卖不卖的,你姐姐还会害你不成?”只是他说到这里,心中又不免开始打转。
当日在西苑询问庶人朱高煦秘联造反的时候,朱高煦却故意将他绊倒,又嘲笑他身边也并非全然都是可信之人,日后必然也会重蹈皇爷爷家宅不宁的覆辙,当时他恼怒至极,让人直接烧死了朱高煦,可朱高煦的话却让他记在了心里。
朱友桐有些疑惑地问道:“皇爹爹怎么又发呆呢……”
朱予焕揉揉妹妹的头,道:“大人们心里都有很多事,爹爹是皇帝,心中的事自然要比寻常人更多啦。”
“哦……”
朱瞻基回过神,笑道:“怎么说起爹爹的不是了?还不快些将课业拿来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