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贵妃成了皇太子的母亲,她们这些宫人也就博得了一条生路,瑞兰如何不激动?
孙贵妃却直直地望着前面的路,许久之后才道:“亏我平日里最爱看戏,却没发现这戏台子是早就搭好了,就等我上去唱呢。”
今日这一唱一和,比她生孩子还要顺利,是早就谋划好的。
恐怕顺德公主就等着她回来向张太后服软呢,到时候皇后上表请立太子,也是一桩功劳。说到底,太子立不立,于无子的皇后而言没有任何影响,这样一闹,皇后主动上表请求册立太子,不仅无过,反而于江山社稷有功,后位更加稳固。
瑞兰不解其意,疑惑地问道:“大哥儿能被立为皇太子,娘娘难道不为大哥儿做太子高兴吗?”
孙贵妃惨笑一声,道:“唱了这么久,还是人家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个戏子罢了,喜从何来?”
这句话瑞兰倒是听懂了,急忙小声道:“娘娘,这可不能乱说啊,您是尊贵的贵妃,位份在众妃之上,您要是戏子,娘娘们都成了什么?”
孙贵妃默然不语,许久之后才重新打起精神,道:“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我自然要坚持下去。”
瑞兰听完连连点头,道:“是啊,娘娘和大哥儿的福气多着呢,何须为这样的小事多愁善感。”
另一边,朱予焕先是去了马场,纵马跑了五六圈,又先后射箭舞剑,傍晚回了坤宁宫中,朱予焕先是在宫苑内跑了几圈,用过晚膳后又踱步许久,直到入夜,这才将身上的青甲卸下。
韩桂兰在一旁帮她拿寝衣出来,瞧见朱予焕素白的里衣透出来几道红痕,吓了一跳,忙道:“是不是这盔甲不合身?公主身上怎么留痕了……”
朱予焕只是摇摇头,道:“这甲少说也有十几斤,还没算上头盔呢,我之前都是穿曳撒,最多就是棉甲,这也算是铁甲了,身体一时半会儿还不能适应。”
韩桂兰已经从屋内的箱柜中拿出了药膏,见朱予焕褪下衣衫,便净手帮她上药,“今日皇后娘娘主动提出早定国本,老娘娘很是欣慰,可见公主和娘娘的谋划分毫不错。”
“不过是顺着奶奶和爹爹的心思罢了,立嗣一事,宜早不宜迟,自己开口,比被人强压着开口要好吧?”朱予焕被她碰到痛处,身体先是一僵,才闷闷道:“更何况爹爹封赏是为什么?总不能是为我娘的心和外祖一家吧?此表一上,无需多言,后位自然稳固。”
说到底也多亏朱瞻基的理智大于情意,考虑到胡善祥的贤名在外,她朱予焕还有些用处,皇庄里的“惊喜”还没有完成,朱瞻基暂时不想废了她们母女二人。反正孙贵妃到底没有吃亏,将来太子登基,孙贵妃仍旧是圣母皇太后。
韩桂兰见她这样,不由跟着心里一痛,指尖轻轻拂过朱予焕的后背,道:“人人都道富贵好,可是富贵之后也有辛酸苦辣呢。”
朱予焕闻言轻轻地笑了起来,道:“这算什么苦?这家里还有我的一口饭可吃,我高兴还来不及。”她背对着韩桂兰,烛光透过绘着舆图的屏风照进来,在她的身上投下一片影子,仿佛那相形之下有些瘦弱的脊梁扛起了一切。
韩桂兰上药的手不由慢了下来,也更加小心翼翼。
“阿嚏!”
韩桂兰急忙帮她披好衣裳,道:“这次贤妃娘娘也功不可没呢,公主出三分的计谋,贤妃娘娘能使出七分的效果,当真是公主的知己。”
朱予焕笑道:“她是个好姑娘,有恩必报,这样的忠义善良,远胜那些薄情寡义的男子。”
她这话说得很老练,韩桂兰却早已经习惯,只是应了一声
朱予焕穿好寝衣,这才走到屏风前,道:“巡边旨意已下,祭告祖先帝王、检阅集结军队,想必用不了多久,我得抓紧时间习惯这副盔甲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