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各位妈妈们等等。”
话音刚落,便见凤姐忽然款款起身行礼道:“姨妈家里的事,论理我一个小辈也不该多嘴。”
说着,她又笑着道:“只是我想着,薛大哥哥如今还在牢里关着,咱们若是这会子把香菱给撵出去,只怕大哥哥来日回家,见不着香菱反倒难过。”
那些婆子原本正拖着香菱往外走,听到凤姐的话后,便忙止住了动作。
她们都深知香菱的为人,又可怜香菱的身世,故而也不忍心见她就这么被撵出去。
心道若是这琏二奶奶能有法子留下香菱便好了。
夏金桂见婆子们停手,便冷笑着道:“琏二奶奶多虑了,我们大爷向来是见一个爱一个,前不久还找我讨要宝蟾呢,不过是个香菱罢了,没了也就没了,大爷断不会往心里去的。”
薛姨妈一听这话就白了脸,心道这儿媳妇实在太不给薛蟠面子。
可夏金桂说的全是实话,她也不好反驳。
薛姨妈深知自己儿子确实是“得陇望蜀”的性子。
当初他刚见着香菱时,也是喜欢得紧,甚至不惜打死那冯渊也要将人抢过来。
可真把香菱讨回来做了房里人后,他没过多久也就看得马棚风一样了。
自从娶了夏金桂后,薛蟠就更是把香菱给丢开了。
因此。
薛姨妈也认为自己儿子断不会舍不得香菱。
无非只会闹着要再讨几个小老婆罢了。
“凤丫头,你一个年轻媳妇,就别管这样的事了。”
见王夫人面露不悦,凤姐便又忙笑道:“太太说得是,我到底年轻,且也不认得什么字,实在想不明白怎得一首诗便能瞧出什么情意来,真真叫我糊涂得很。”
听到凤姐的话后,夏金桂便冷笑着道:“琏二奶奶这话是何意,难道我们还会冤枉秋菱不成?”
说着,夏金桂便又扫了眼宝钗,“何况这诗连我们家姑娘都已瞧过了,上头的字迹究竟是不是秋菱的,姑娘一看便知,谁还敢信口胡说了去。”
闻言,凤姐却是略略一笑道:“我虽不会作诗,但到底也帮着管家,深知这字迹也并非不能模仿。”
顿了顿,凤姐又意味深长地道:“故而但凡是要紧的字据,光有签字是断断不够的,还须摁了手印才行,嫂子家里也是做生意的,想来对这其中的门道应当比我清楚。”
这话一出。
夏金桂顿时便心虚了一瞬。
脸上的神色当即便有些不自然,她强装镇定地回道:“琏二奶奶的话真叫人听不明白,咱们正说秋菱的诗,好好的怎么又扯起什么字据来了,这本就是两码事。”
说着,夏金桂又冷哼道:“这秋菱不过是丫鬟罢了,谁还费心费力地去模仿她的字迹,也不拿镜子出来照照,看她配不配得上!”
凤姐默默观察了宝钗和薛姨妈的神色,心知她们都明白香菱是被冤枉的。
只是不愿大费周章地为了个香菱闹得家中不宁。
看到这。
凤姐便知,即便今日香菱勉强留了下来,今后定也难在夏金桂手上逃出命来。
不如早早离了这里才好。
原本将香菱送到黛玉的县主府里伺候是最合适不过了。
她们俩又有昔日的师徒之情,想来黛玉定也愿意收容香菱。
可无奈如今王夫人一心怨着黛玉。
将宝玉的心病全怪到了黛玉身上。
眼下若是提出将香菱送去县主府,只怕王夫人第一个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