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吵架了,我和初恋的感情仿佛是一场孽缘。总是分分合合,谈恋爱的时候是这样,结婚了还是这样。
吵完我就回娘家了,顺便借这个机会学车。
我在家待了两个月,学C1手动挡。因为手动挡比自动挡学费便宜200,学费还是我父亲交的。他还给我买了一辆小电动车。
结婚大半年我身无分文,比结婚前还穷。
科二摸了一个月,学的滚瓜乱熟。教练说我闭着眼睛都能倒车入库,新来的学员都跟着我学。教练每天来扫一眼确定人数,就扛着鱼竿去钓鱼。
不是我考不过,是科二考场特别特别远。只要我不考试,就有理由待在家里不回初恋那边去。
正好驾校离我家很近,每天吃完午饭骑电动车五分钟能到。闲着也是闲着,交了钱我就多练练,基本功扎实得可怕。
在别人看来,我就是蠢得考不过去。流言蜚语对我没用,我不介意别人说我笨。在单亲家庭长大,什么难听的我没听过?随他们吧,我开心最重要。
本来我在家散心散的挺好的,初恋突然回来了。
他说他不能没有我,他说和父母大吵了一架,并指责了他母亲对我太苛刻。他哄人的本事一向是挺好的,所以我又信了他的鬼话。
为了安抚我,他陪我在娘家待了半个月。各种夸我父亲和爷爷。一副小人做派,我是很讨厌这样的人。明明和他说了我很讨厌爷爷奶奶,他非要从中调和。
他不知道,我母亲第一个孩子就是因他们而死。现在告诉他了,他竟然还让我放下过去。真是令人恶心。
既然说到这里了,那就讲讲当年的事吧。
本来我想在开篇第一章关于我出生的情况讲的,但是我看好多灵异小说都是这样的开篇,说出来好假的感觉。所以留在这里写。
能看到这里的,才是真爱粉。我在这里郑重的感谢一下。
开篇我说了,父母第一个孩子流产后,三年都怀不上。这其中也有一段奇怪的因果关系。
我爷爷是村书记,当年改革开放初期,破四旧打击封建迷信,他是带头的那一帮人。
别人小说里都是多么惨,家里牲口被拉走,人被打,房子被拆,大冬天被冻死。而我爷爷奶奶,就是施暴者。
没想到吧?
这要从很久以前说起。
听我父亲说,以前家里也是大户人家。爷爷的爷爷是大地主,生了俩儿子。这俩儿子养尊处优惯了,天天游手好闲,赌博打牌。
跟《活着》里面的富贵似的,赌着赌着,就把家底输得差不多了。从地主输成了贫下中农。
这段是真是假也不得而知,毕竟老一辈的人也喜欢吹牛。能活到现在的人,谁祖上没富过呢?是吧。
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要不是输掉大半家产,也不会活到现在。还能让爷爷在村里混个职位。
爷爷那时候被分类成中农,一家人才免于一死,不用游街挨打。
我外婆外公曾经就被拉出去游行过。因为外婆那边挺有钱的,家里的花园现在成文化保护区。回自己家还得买门票。因为此事,我奶奶还经常骂外婆,说她是地主,是资本家小姐。是坏人。
按说地主就算输光家产,那查成分还是地主,当村官再怎么也轮不上我爷爷。
巧就巧在奶奶是红军后代。并且我爷爷长得很帅,又白又英俊,迷得奶奶非他不嫁。
真是令人唏嘘啊。现在泼妇骂街无人能敌的奶奶,年轻时候是扫盲班的女教师。在当年也算是个文化人。
奶奶的爷爷就是当年过草地吃树皮的长征军人。奶奶的母亲我见过,虽然老得像荒野女巫了,身上也是透着一股文气。
初见奶奶的母亲时我才几岁,奶奶带我参加了她母亲的葬礼。
那是我第一次接触死亡。
奶奶接到通知的时候,她母亲还剩一口气,但也就那一两天寿命了。我记得奶奶那天特别开心,在镜子前挑选衣服,脸上的喜悦抑制不住。她说带我去走亲戚。
她说老婆子要死了,带我去吃席。
小时候的我,并没有那么贪吃,对吃的东西没有那么大欲望。但她那么高兴,我以为她心里是有我这个孙女的,我以为她是真心想对我好才带着我去吃席。
后来才知道,带我去可以多得俩红包。
奶奶母亲生了五个孩子,活下来四个。三个女儿,一个儿子。一直跟着儿子生活,就是我的舅公。
受国家关照,舅公一家人都在国企工作,还在城区分了房子。家里随处可见的文房四宝,字画绿植,挺有钱的。
就因为奶奶曾经托舅公照顾我父亲,希望能安排父亲进体制内,舅公没帮忙,说政策改了不能走后门。这就导致姐弟俩反目成仇,多年没有往来。
直到这次他们的母亲即将离世才重新联络上。
第一天到舅公家的时候,她们住得还是以前的老单元楼,并没有住在城区新房里。
奶奶牵着我上楼时,迎面遇到了一对下楼的年轻人?几岁的我,突然大叫一声“叔叔!嬢嬢”
年轻男女本来已经走下去了,听到我的声音诧异地停住脚步回头打量我。
“哟!谁家的小朋友,谁是你叔叔呀?”年轻男子走上来摸着我的头打趣道。
“你!你就是叔叔,她是嬢嬢。”我表情冷冷的,认真地说道。
我记得那时候的感觉。我认人从来不看脸,是通过身上的气息来辨认的。我觉得这个气息和奶奶有关联,当他们与我擦肩而过的时候,那种亲缘感更加强烈。
“嘿!这小孩”一旁的女子惊叹道。
奶奶见状用力扯着我的胳膊往楼上走,态度恶劣的对我吼道:“你这不认生熟的死丫头,瞎叫什么叫,不怕人贩子把你抓走。”
“他是叔叔,我没叫错”我也来劲了,生气地想挣脱奶奶的手,与她暗暗较劲。
我这一闹,倒是让这两个年轻人不好意思了。他俩赶紧过来劝架。
就是这一劝,男子认出了我奶奶。他激动的握着我奶奶的手说:“是姑妈吗?好久没见了姑妈!您这是刚到吗?”
一旁的女子也注意到了,蹲在我面前牵起我的手问道:“这是大表哥的女儿吧?没想到长这么大了?我们上次见去姑妈家,大表哥还没结婚呢。这晃十多年女儿都会叫人了。还真聪明,一眼就能认出自家人!”
这个时候奶奶才注意到面前这俩人是她的侄子侄女。
两位年轻人恭恭敬敬地把我和奶奶迎进屋里去,相互之间聊了很多家长里短。从他们的言语间,我注意到奶奶这得有十多年没和舅公来往了。
估计我这倔脾气就是遗传奶奶的。
当天晚上,我和奶奶睡在客房。老婆婆还没死呢,家里就来了很多准备吊唁的亲人。房间不够住,有的睡在沙发上,有的打地铺。
奶奶是长女,从小在家里蛮横惯了,家务都不曾做过。所以我跟她在一起可以混到一张软床睡。
舅公家本来为数不多的被子哪里顾得上这么多亲人?那时候正值初夏,也不冷。奶奶便没有要被子。
她倒是不怕冷,鼾声如雷。我半夜被冻得发抖,冷得睡不着。就我这体质,稍微有点阴气都觉得凉,这老婆婆都要死了。散发出来的死气更让我难受。
越到深夜越冷,冷得我意识越清晰,怎么也睡不着。
我躺在床上总觉得有人在召唤我,仿佛有谁在暗夜里痛苦呻吟。
我终于忍不住,悄悄翻身下床。绕过地上,走廊上打地铺的亲戚们。寻着意识中感应到的呻吟声,光着脚踮在地上潜行,冰冷的地面透心凉。
“干什么去?怎么还不睡?”
我一不小心踩到一个大娘,她抓住我的脚踝嘘声问道。
“嗯……找水喝,有点干。”我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水在堂屋,那边是老婆婆卧室,里面有死人,你赶快喝了去睡。”大娘给指向客厅对我说道。
“哦,好。我去找个杯子就来。”
唉这大娘真是多管闲事,身上的气息不像是本家的。可能是娶进来的媳妇吧。她不说有死人我倒是不会去,她越这样说,我非得进去看看不可。
我避开她的目光,悄悄靠近那间房。胸中有一股强烈的感应,里面的人正在哀叹,气息逐渐变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