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一是五片绿萝叶苗苗中体型最大的也是表达最清晰的。它知道饿,也知道向何念讨吃的,比起连话都说不明白的绿四绿五,它的心智更成熟。
可再成熟它也还是个宝宝,在小莓嘴里走了半遭,它越发饿得发慌,心下最大的念头就是找吃的。
至于吃什么,让它说,它说不明白,却能凭本能扑向味道最香的。
在何念没注意的时候,它扑向了绿萝,白色细嫩的根须扎进了绿萝蔓枝上,想要吸取里面的能量。
绿萝开始只觉得身上被扎了一针,并没有太在意,它跟脏东西打架的时候受的伤要严重得多,但很快它就发觉能量在流失,像是脏东西在啃它。
这里怎么会有脏东西?
它不敢相信,大喊出声也是想提醒何念。
何念看向它的同时就发现了犯罪嫌疑人。
人会不会吃胎盘她不确定,可藤会咬自己藤。
“你管管你孩子吧,才生根第一天就来咬你这位老母亲,太不像话了!”
“这真不是我孩子。我们藤不是这么算的。”
绿萝委屈,它真的不想喜当妈,电视剧里的女主恣意潇洒的几乎都是在未婚期,婚后多半是要受气的。它好好一独立藤,可不受这样的气。
“那怎么算?”
“哪怕是从我身上下来,顶多只算是我的族人。”
“就算是族人,你也不能吃。”
“为什么不能?它们这么弱,与其在现在的环境中艰难求生,不如成为我的能量,让我这株得天地青睐的藤将种族延续下去。只要我在,我们绿萝一族就还有希望。”它慷慨激昂地说完,立马扭动着身子叫起了疼,“哎哟,它又咬我。”
被何念捏在手里的绿一伸出试探的根须再次缠上绿萝。
“你还没完了。”何念简单粗暴地扯断它的根须站到了床尾,离绿藤远远的,顺手摘了小莓一片花瓣递给了绿一,“先吃这个。”
“难吃。”
绿一嫌弃,却还是用根须把花瓣缠住包成茧,等茧散开时,花瓣已经不见了。
“吃的还挺快。”
何念仔细观察绿一的根须,白色的根须像是上等的毛笔根根分明细腻柔软,也像是绿叶套着一条白色的毛线裙拖着地行走。
在根须上端靠近叶柄的位置分化出了两条气生根,有点像是它的手。
长出气生根的只有绿一,其他叶子只有白色的根须,根须也没有绿一浓密。
“还要。”
绿一吃完,用气生根挠了挠何念的手心表示讨好。
“你可长点心吧,你们族长都不要你了。”何念点了点它,又看向绿萝,“你其他叶子我不管,这五片叶子是我的,你不能吃。还有你,小莓,你也不能吃。”
小莓心里苦,它吃什么吃,就尝了个味,什么也没吃着还损失了一片花瓣。就算它的花瓣没那么重要,它也不想便宜了绿萝家的小崽子。
“不要族长,要妈妈。”
“妈妈,妈妈,玩。”
“喜欢妈妈。”
它们生来就比何念更懂得生存的残酷,比起可能会吃它们的族人,何念这个便宜妈妈更值得依靠。
何念有一种被它们赖上的感觉,没办法,谁让她手欠把它们泡酒了,要是它们还在小绿身上就是小绿的能量结晶体,将来会成为小绿保命的手段,不会成为独立的个体。
别看绿一一直在说饿,它在见到绿萝之前没动过吃族人的念头,不然不会说话的绿四绿五早被它吃了。
就这一点,何念觉得它们还值得养。
不过就算要养它们,何念也是打算放养。
她把装着五小只的容器从保温盒换成了玻璃水箱,将它们安置在床头柜,与绿萝中间隔着一个戚晴。
绿萝本来就可以水培,还可以做水的养成试验。
“你们乖乖地在里面待着,别出去,别惹事。要是离开这个箱子被吃了,我不会替你们报仇的。”
小莓一听先支棱了起来,虎视眈眈地伸出藤条停在了水箱上方。
既然这些小崽子能吃它的花瓣,它也可以吃它们,有两个看着就长不大,还不如给它当小点心。
何念也没管,她相信小莓不敢进水箱吃,就算她没在,也有小绿看着呢。
“想动我们绿萝家的人,先问问我肯不肯。”
绿萝嗖地伸出蔓枝横在它眼前,遮挡住它贪婪的视线。
“哼,就凭你?你拦得住我吗?”
何念看到了它们的动作,却没有听到它们说话。酒劲过了,她总算不用再管植物之间的事了。
比她更早过酒劲的戚磊正一脸呆滞地盯着绿萝和刺莓,有点接受不了现实。
小时候他也曾幻想能听懂动物或植物的心声,现在却以这种方式实现了,有点不够高级。且植物原来这么吵的吗?比幼儿园的孩子还吵,还是不要再让他听到的好。
何念可管不了少年纤细的心思,教训小绿和小莓,“你们有分寸点,不准破坏屋里的东西,不然……”
撂下狠话,她也没听它们的回答就去了外间工作。
她是听不到它们的回答,可它们能听到她的话就行,她就不信它们会给其他回答。
她一走,小绿和小莓也没继续对峙。
它们平时互掐很少动真格,真正结成仇是从绿萝被撸五片叶子开始,现在这五片叶子变成了五个崽子,小绿心情挺复杂。
它想找机会吞了它们,但何念不准,它也看出何念挺看重这五个崽子,也许它可以借它们让何念扩大它的地盘,还可以用它们将小莓压得死死了。
因为它们,小莓又损失了一片花瓣,它后悔呀,不就是含了其中一个崽子一下,又没怎么样,何念出手也太狠了。
这个仇算结下了,小莓很想把它们当小点心,可它们吵归吵却一直没从水箱里离开。
“小崽子们,出来玩呀。”
小莓故意引诱它们,要是它们出来走散了,总有一个能进它嘴里。
“妈妈!妈妈!我要妈妈!”
它们根本不听它的,只知道疯狂喊妈。
小莓都无语了,它们明明是从小绿身上摘下来的,怎么会叫何念“妈”,难道何念有什么手段能让它们变异认主?
它想了几秒这个问题,却没法深想下去。
五小只太吵了!
三只在此起彼伏地喊妈妈,两只在后面发出意义不明的吼叫,交织成了错拍的噪音。
又吵又杂,听久了让人暴躁。
“别吵了,要吵出来吵。”小莓吼它们。
它们鸟都不鸟它,继续吼它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