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郭四,齐麟并不感兴趣。
郭四却觉得自己在齐麟心中多少有些份量。
他能如此认为也没错,毕竟他曾是镇北军副将,也的确照顾过还在襁褓中的齐麟。
所以,他被押回城主府后,就一直吵着要见齐麟,对沈安若的问话完全置之不理。
他虽在被绑下不失傲气,侧扬脖颈间也从眸中透出着不屑,却没有看不上沈安若的意思,反倒是在为齐麟考虑。
——沈安若的可靠程度到底有多大,他并不知道。
——沈安若在齐麟心中的地位是怎样的,他亦不知。
——沈安若与齐麟是奉旨成婚,还是一场权利交易,也尚不明朗。
说直白点,他无法信任沈安若,更不排除沈安若是朝廷安插在齐麟身边的眼线。
沈安若大概能理解他的顾虑,可齐麟偏偏像个没事人一样不入正堂,一直在府院中闲逛。
他是无忧惬意了,沈安若反倒难为坏了。
再这样对峙下去,她不但问不出任何答案,恐镇北王妃的脸面也将无处安放。
“月华,你去请一下王爷,就说郭四想要见他。”
月华拱手接令,不到半刻时间便就折返了回来。
“王妃...少主说...他没必要见郭四...凡事都由您来拿主意便好。”
她话语间透着小心翼翼,小心翼翼中又有迟疑和为难。
沈安若闻言,已瞪圆了眼睛,她不仅感到吃惊,还逐渐露出了怒颜。
——普天之下哪有这样的丈夫,别说郭四本就与齐麟有渊源,就单说妻子请夫君这事儿,齐麟就做的欠妥。既然都派人去请了,那一定是遇到了非请不可的难处。齐麟这般态度,简直有些恶劣。
她不打算惯着齐麟,因为自己有身孕的事齐麟还没解释明白,这会儿又摆起臭脸,做起了甩手掌柜,放谁身上能不气?
“再请。若,王爷再拒,就将他给本妃绑来!”
月华听后,身子猛然一震,下意识地朝妖?看去,僵身在原地的她还连摆着小手,挤眉弄眼间似在求助。
妖?心领神会地跨出身子,拜道:“王妃,末将愿随月华再去请一次王爷。”
沈安若微微锁眉,“准。”
同样是半刻时间,有妖?相随还真就请来了齐麟。
沈安若不知这其中有什么奥妙,却也难免认为齐麟应是对妖?有些犯怵。
跨入正堂的齐麟倒也很给沈安若面子,没有让她让出主座,反倒很自觉地落座一旁,低眸扣着手指。
没等沈安若再发话,齐麟深沉之声已出,“郭四,其实本王没什么要问你的。若非要问,那本王也只想知道两件事。”
他抬眸凝向郭四,眸光冷漠且威严,“本王一直想不明白,孙焕父子为何敢在本王眼皮底下助纣为虐。长寄镇的晚娘只是一寻常百姓,而长寄镇的方员外也不过是有些钱财,孙成用得着那般大费周章地陷害晚娘的丈夫吗?”
“就算孙成不知本王在北疆,可你郭四爷神通广大的,又怎会不知?明知本王来了北疆,你竟还敢去往长寄镇与那孙成见面。你是一点都不将本王放在眼里呢?还是压根就打算置本王于死地?”
郭四爬身向前,满目惊恐,在距离齐麟三尺处顿身连连叩拜,他叩地的动作很实,每一下都能听到额头触地的声响。
“还请王爷明鉴,明鉴呀!我郭四又怎敢不将王爷您放在眼里呢?我也是在得知您要率领一万镇北军返回景都的消息后,才决意去见孙成的。至于,孙成和方员外都做了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呀。”
“不过,孙成敢在长寄对王妃等人动手,也的确和我脱离不了关系...”
“哦?”齐麟,道:“此话怎讲?”
郭四,说:“大概在两年前,孙成就有了想投靠末将的想法,末将一直未有答应,只让那方员外从中斡旋,做为末将与孙成之间的联络人。一来,末将确实需要孙成助力;二来,末将又不了解孙成的为人,就想着多用些时间好好试试孙成。”
“王妃被孙成擒获后,末将确有收到方员外的消息。可,派出的探子已明确回禀末将,王爷您已和王妃在返回景都的路上...末将这才断定有人假冒王妃,并捎信给孙成约其见面。”
“孙成敢对王妃动手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末将曾告诫过他,北疆无主,勿行恶事。”
齐麟,皱眉道:“北疆无主,勿行恶事...这又是哪门子道理?无主,岂不更可胡作非为?”
郭四,拱手回道:“王爷您有所不知,在老王爷和顾侯相继身故后,末将便打算蛰伏起来先壮大自己。在此期间,幸得一人授予五十散配方,这才有了招兵买马的本钱。”
“末将想为老王爷和顾侯报仇,就定有一天会反了朝廷。在末将还未积攒够足够势力前,朝廷一旦任命官员接管北疆,必会新官上任三把火,整顿一番。在此情况下,我等只能少惹是非,尽可能不闹出动静,免得惹火上身,前功尽弃。”
“后,得知麟儿你...不,是王爷...得知王爷您世袭下了镇北王爵位...末将就觉得已无大碍,只要北疆还姓齐,那任谁都没资格再管北疆境内的事,这才稍稍张狂了些...”
他的话,已使齐麟明白了点什么,细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在北疆无主之时,朝廷的确有可能指派官员接手管理;如今,北疆既然还姓齐,那非齐家人也断无资格对北疆指指点点,郭四预谋造反之事也绝不会被人发现。
可,方才郭四说,幸得一人授予五石散配方...谁又会有前朝遗物,且还能找上郭四呢?
这是一个新问题,也是齐麟本就想问的第二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