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要跟随沈天挐吗?沈天挐的确是位难得的战将,可就算再难得也是朝廷派来的,朝廷既能将其派来,也定能将其调离。
——有时,军队也分是不是亲生的,无论朝廷再派何人前来接管镇北军,都不会怜惜镇北军将士的性命,在贪功冒进下只会使将士们凭白送命,将士们也只能成为他人积攒战功的棋子。
——没有人能忍受这种不公,特别是在强者为王的军队中,他们更讲究实力与能力。这是男人的战场,亦是男人的事业,在得不到相应的公允时,必会有人起兵反叛,届时,整个大襄也会大乱。
就在这时,百名小将冲出人群,各个手持匕首,拦在了乌骓马前。
小将并非将军,而是年轻的士卒,他们的年龄皆不大,各个血气方刚,眸光坚定。
他们也并非是要刺杀齐麟,反倒将手中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胸膛;他们脸上没有半分狰狞,齐齐跪身,只为拦下齐麟。
一小将,拱手道:“王爷,我等皆是孤儿,入伍只为一口饭。今生能成为镇北军已是我等想都不敢想的事,承蒙王爷、王妃不弃,将我等收入军中,若王爷执意要走,我等自也不愿再活。”
齐麟静静地俯视着他们,良久过后,才缓慢道:“你们是在威胁本王吗?”
小将,道:“并非威胁,而是王爷一走,断无一人再值得我等信服。王爷可能不知,在每个士卒心中都会有一名值得信服的将领。若换了将领,士卒就会觉得屈辱,定也不愿再遵其号令。在军令如山的军营中,我等一旦不遵号令,也必难逃一死,所以,我等宁可死在值得信服的将领面前,也不愿被不值得信服的将领军法处置。”
齐麟,微声道:“你们口中…值得信服的将领...可是本王?”
小将,点头。
齐麟,颤笑道:“本王又有何处值得信服...”
小将,道:“单凭您是老镇北王和顾侯爷的独子,就已足够。”
齐麟,失声道:“这又算哪门子道理?休要胡搅蛮缠...”
小将,回道:“不需要什么道理,只凭身为人子就要继承下父辈的使命。即便这条路是死路,我等也无怨无悔。”
小将话音刚落,跪身在地的几十万将士也骤然拔出了腰间了匕首,皆高举过肩,欲要效仿百名小将。
沈安若见状,再也无法自持,当即喝下他们的举动,“都给本妃住手!”
她挣脱掉齐麟,一脸坚毅地跃下乌骓马,接着道:“他齐麟不要你们,我沈安若也能带领你们守卫北疆!”
她不屑地瞥了齐麟一眼,继续说:“一个自暴自弃、不顾父母基业的人,也不配再做你们的镇北王!”
她缓步向前,奋力拔出扎在地上的“凌霄铁枪”,旋枪在侧,又道:“本妃腹中已有齐家骨肉,只要众将士愿意,本妃愿与齐麟决裂,至此再无瓜葛!”
齐麟闻言,猛然一怔,纵身飞离马身,一把拽住沈安若,道:“你疯了?”
沈安若干脆甩开他的臂膀,压根就不愿再正眼瞧他,“我没疯!我只是看不惯一个大男人要死要活、毫无担当的样子!”
“不是...”齐麟,追问道:“这还成我要死要活、毫无担当了?”
“当然!”沈安若持怒颜,一字一字道:“军中有人反叛,诛灭便是。而你...堂堂北疆之主,名正言顺的镇北王却因小小反叛就要放弃掉整个北疆、乃至整个镇北军,本妃又岂能容你胡闹!”
“你齐麟不愿做的,就由我沈安若来做;你齐麟不愿再成为朝廷的眼中钉,我沈安若就替你齐麟承受!身为镇北王妃,我定会誓死护好北疆,即便朝廷容我不得,我也要与那朝廷争上一争!”
齐麟已沉默,因为他非但不气,心头还一阵暗爽。
——哇,我老婆真飒!本王终是等来了这一刻!
“众将士,本妃向你们保证,只要我沈安若在,镇北军就会在;只要众将士还愿随本妃出征,本妃也定不会放弃掉你们任何一人!”
“将士们,镇北军需要传承,老镇北王齐烈将你们交在了齐麟手中,齐麟又将你们作为迎娶本妃的聘礼,交在了本妃手中...将来,无论本妃腹中的孩子是男是女,亦会继续带领你们守好北疆这片土地。”
“这片土地,没有景都皇城绚丽,也没有江南富饶,但,却是你我几代人不惜舍去性命都想守好的热土。它不富饶,我们可以让它变得富饶;它不宏伟,我们也可以使它高大宏伟,只要我们还有双手,就能洒满种子,使其结出硕果!”
沈安若的话音刚落,几十万将士便叫好了起来,一时之间声如雷鸣,连绵不断。
不过,还是有人不禁问道:“那王爷他...”
齐麟见大局已定,沈安若已稳军心,也再次装腔作势了起来。
此刻,他身上有着数不尽的伤口,手指也在不断滴着血,就算装腔作势也没人能察觉。
他跨步向前,一脸愁怨,“你们可真行!居然能引得王妃要与本王决裂!你们一个个可真行!”
他虽表面咬牙切齿,内心却暗自窃喜,“也罢。”
他缓缓看向梨泪、丹阙,接着说:“还不快为众将士止血?!”
梨泪莞尔一笑,“百名小将就让丹阙为他们上药包扎吧,我毕竟善毒,并不擅长治病救人。”
“不过,王爷您身上的伤,我倒是能治。”
齐麟瞪了一眼梨泪,道:“你什么意思?你要毒死本王呀?”
众人随之发出阵阵哄笑。
齐麟望之,久久沉寂,决意再对众将士上一剂猛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