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流转间,少年声音幽沉,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反驳的意味,“是你们揭下了榜?!”
“听说,还是两个人?是哪两个人呐,站出来让本殿下瞧瞧。”
话音一落,李琂向前走了一步,站在众人之前,语气不卑不亢,“在下李仲,一介医者。”
“在下楼云霄,行医多年,从前出家几载,现在是俗家道僧。也曾诊治过一些疑难病症。”
一旁的男子生怕落了下风,紧随其后道。
打量几番,南荣承狄没应声,只是慢慢将在李琂身上的目光收了回去。
除了年纪看着有些小外,长相却是有几分悲天悯人的气质,周身也还是有些医者仁心的风范。
“是吗 ?,如此便一起瞧瞧吧!”
平淡的语气隐藏着一丝不在意,说罢,南荣承狄起身,因常年拉弓搭箭而健硕的身材毕现,明明有着结实宽阔的胸膛,偏偏长相精致,五官立体流畅。
南荣承狄带他们去往寝殿,几人并肩前往时,楚子佑暗暗拍了拍李琂的肩膀,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可当他走在李琂身后,楚子佑深深看向少年背影,莫名感到一丝不安。
他总觉得,进门时,那殿下的眼神就落在他身上,只是当时屋檐折射的阴影将他的视线遮的模糊。
楚子佑没有看到他的眼,却是真真实实感受到一种猎豹看到食物的感觉。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感受,现在,他们又进了王宫, 等于是“自投罗网。”
一步步走进寝殿的步伐中,楚子佑只有一个念头:只希望别出什么岔子,就算查不出什么,最起码让他们安全出宫。
掀开层层帷幔,殿中门窗紧闭,空气中弥漫烛火已经熄灭的焦味和浓重的龙延香。
一行人先是嗅了一鼻子难闻的药渣味,接着看到宽大床榻上躺着奉奇的王,此刻,他正半倚在床边,双臂无力的搭在锦被上,脸上浮现几分不正常的白紫色。
这副模样,就连不通药理的楚子佑看了,也不由得暗道病情一定不简单。
“父王,这几位是民间来的医者,让他们给您瞧瞧,说不定就诊治好了。”
听着南荣承狄十分孝顺的话,南荣沣掀了掀眼皮,嘴巴张开一点后,又无声闭了回去,最后只能点点头表示答应。
得到准许,几人走近南荣沣,抱拳行礼后,两人便开始轮流诊治了起来。
“不知,哪位先呐?”
“我先来”
僧俗男子一挽衣袖,自告奋勇道。
随后,男子便是一顿操作,掀开眼皮,看了舌苔,又询问了一番过往病症,不知诊断出了什么,只见他眉毛蹙的越来越厉害,等到南荣承狄问他时,他也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具体的病症来。
天杀的,王上是中毒之象,让他怎么当着殿下的面说出啊!?
男子低头想着,过了一会缓声道,“四肢无力,时常头冒虚汗,也会夜半惊醒,睡眠不足,身体多处出现衰弱的征兆,就连说话也受到影响,再这样下去,王上的意识也会慢慢不清醒。”
南荣承狄静静听着男子所言,眼中没有丝毫波动,“依楼大夫所说,该怎么医治呢?!”
“这……待在下思考一番再说与殿下听,现在,该由这个少年诊治了”
眼头微动,南荣承狄回头看向一边默默观察的李琂,“该你了。”
闻言,李琂一开始没有反应,直到一边的楚子佑碰了碰他,才让他回过神来。
方才,他一直观察着南荣沣的面容和行为,那男子说的病情也属实。
只是,隐瞒了真正的病源——中毒。
可能,他是怕自己会性命不保吧。
李琂上前,但是并没有急着搭脉,而是拿出银针,准备刺向穴位。
“大胆,敢伤害父王,你是不想活吗?!”,就在落针之时,南荣承狄一把拽住李琂手腕,不消几秒,李琂的手腕便通红胀紫起来。
细腻润白的肌肤渗透出来几道鲜红痕迹,犹如国色牡丹里绽放的白蕊。
看到银针,在场的人皆是一惊,从来没有人敢使用银针检查王上的病。
即使,银针之法是个神奇的东西,也已经从中原引到奉奇,可如今只在民间略施。
至今没有人敢用到王宫里来。
而如今,李琂是犯了大忌,甚至是弑君之罪。
见李琂手腕已经出现青色,楚子佑大胯一步连声道,“殿下,李仲医术高明,连……”
谁知,他刚说出一半,就见李琂用另一只手摆了一摆,阻止了他说下去,神色淡定的转头看向南荣承狄,目光如炬,一寸不让,“李仲以性命担保,银针之法已在中原流传许久,许多看不出的病症都是以银针之法根愈,想必,你们也听说过一些吧。”
“王上久治不愈,身体只会越拖越差,难道,殿下不想找到诊治之法嘛!?”
此话一出,楚子佑又不由得为他捏一把汗,当面质疑奉奇殿下,若是南荣承狄真的恼怒,恐怕李琂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瞬间,大殿静的出奇,有的担忧,有的幸灾乐祸,有的暗自嘲弄。
但是大家的出奇的统一看向南荣承狄,似乎看到了李琂被砍头的命运。
恍然间。
“哈哈”,一道突兀轻快的笑声看愣了众人。
南荣承狄松开手,面带笑意的直起身,声线低沉,带着一丝愉悦,可眼底却是一片冷意,“好,那便以你性命担保。”
此话一出,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楚子佑放心的将迈出一步的脚收了回去。
天知道,他刚才是有想冲上去挣开南荣承狄手的冲动。
一切回归平静,李琂转身认真查看起来,扎下的银针处有些出了血珠,有的凹陷了下去,有的伤口处慢慢发紫。
见此状况,李琂抚上脉,心中渐渐有了想法。
同一种毒药,截然不同的状况不禁让他联想到南渝的一种毒药,一种无药可医的毒药——霞洛之毒。
他不确定奉奇是不是也有这种毒物,即便是有,也不会一模一样。
可是,南渝与奉奇相隔百里,毒物怎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见他之状,想必已经毒入脏腑,最起码已经服下了一年。
如今,再无根治之法。
白蒙蒙的天儿檀香已燃半截,时间过去许久。
李琂神色凝重,两边好看的英眉蹙了又蹙,时不时的陷入思考的状态让楚子佑三人看的发毛。
他们可没见过李琂诊治什么时候需要那么长的时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