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死后,一切血鬼术的产物都会消失,什么痕迹也不会留下,凛光是知道的,但空荡的木质双手,似乎让那根迟钝的弦彻底绷断。
累死了,死了就是不存在了,以后再也不会见到了,连他曾经留下的痕迹也会一同消失,那座山会逐渐被别的鬼或是人的痕迹掩盖,随着最后的痕迹消散,连别人的记忆中,都不会再有他的影子。
“只是下弦的鬼而已。”
猗窝座是这么说的,很有道理,如果是上弦的鬼,就不会那么轻易的死在那晚,换做猗窝座,玉壶,甚至是堕姬和妓夫太郎,也不会轻易地死在那晚。
再不济也能等到他赶过去,只要他到了,至少能将对方顺利的带走。
但累没能等到他,而凛光以后也再不会等到累。
————
猗窝座不知道短暂的沉默中凛光在想什么,说实话,他在乎的程度也很有限,凛光最终愿意将那块破木头扔进壶里了,这就是好消息,至少猗窝座这么认为。
“我在因为合理的事情而生气。”
这是在夜幕降临前的夕阳时,凛光说出的话,猗窝座因为这句话分出眼神,没有开口,但意思是继续往下讲。
“猎鬼人杀了鬼,我却因此而生气。”
“这不是很正常吗,跟合理有什么关系,而且这也并不合理,凛光,你的脑袋已经因为和人类做朋友要坏掉了。”
猗窝座伸出手去点着凛光的脑袋,男孩被他的手指点的脑袋一晃一晃,眼中是茫然,却并未躲开。
“什么?”
“你是鬼,我们都是鬼,却被食物叫嚣着要砍下脑袋,难道不应该生气吗?”
猗窝座不知道凛光的脑袋里在想什么,从最早开始就是这样,到现在他依然不明白,因为男孩看着他,那双眼睛从迷茫转换成了更复杂的他难以理解的情绪,最终凛光低着头,安静了很久,才轻轻的嗯了一声。
也许是听进去了,又或许没有,但只要凛光表现的正常,听不听得进去又有什么区别。
总归他们是要被猎鬼人追,又要去杀了那些人的。
————
凛光清晰地知道自己是在迁怒。
因为炭治郎拿出来的木雕,因为如果那只木雕能落到炭治郎手中,只代表一件事,那天晚上,炭治郎也在那座山上。
但这不能怪炭治郎,杀鬼是猎鬼人的天职,就像吃人是鬼的本能,谁也没有错误可言,区别只是站在哪边,又根据谁的角度去看待那件事。
如果一定有谁是错的,那其实应该是他自己。
他和人类做朋友,就应该想过后果,他也确实想过,想过自己或许会因此被杀死,但他不怕死,所以无所谓。
所以他从不考虑这是否会有别的可能发生,比如,他的朋友杀了他的朋友。
现在就是没有料想过的事发生了。
而凛光,还没有想好他该怎么正确的处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