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尹闻言,严厉的目光刷地望过去,脸上的笑意也瞬间收敛,不经意间就露出了几十年积累起来的官威。
他还没说话,身侧的李若琏就厉声呵斥道:“你想抗旨?”
他正愁找不到杀鸡儆猴的“鸡”呢,这群粮商,居然想得寸进尺,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
刚才问话的,是坐在外地商人那群人里的田生兰,在他身边,还有王登库、靳良玉,这个晋商三人组虽然在京城没有粮店,但他们是粮商行会的会员,今日来参会,就是来看形势的。
刚才讨论的是京城的粮店,他们一直做壁上观,看见李府尹和颜悦色地与人讲道理,觉得他好说话,一着急,便把晋商最关心的问题给问了出来。
见府尹大人一下子变脸,他身边的锦衣卫更是压了一顶“抗旨”的大帽子下来,田生兰吓坏了,忙否认道:“不……不……不是,草民……只是……只是问问……”
李府尹沉下脸,指着堂下一块立着的移动告示牌道:“请诸位好好看看那上面的告示,陛下的旨意,开宗明义第一条,就是管控京师粮食,许进不许出,尔等可看清楚了。”
各坊市、各粮店的门口,都贴着那告示,在坐的粮商早看得清清楚楚,开粮店的,本来就要运粮进城,哪有把粮食运出城去的,当下纷纷点头:“清楚清楚……”
晋商三人组不敢吭声,田生兰更是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让你去当这个出头鸟!府尹大人给了你三分颜色,你竟然就想开染坊了?
李府尹见会议的目标达成,正要端茶,宣布散会。
张守颐适时地插话道:“大人,草民来府衙前,有锦衣卫带着五城兵马司的军爷,封了行会下粮商的十二家店,如今得大人说明,我等都愿意按皇爷的旨意换粮卖粮。
大人看……是不是把这些店的掌柜给放了,让他们回去开门营业,也好早日给街坊们售粮……”
众人都眼巴巴地望着府尹大人,李府尹侧头望向李若琏,示意他讲话。
李若琏右手按着腰间的绣春刀,沉着脸哼了一声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些开店的掌柜,狂得没边了,不给点教训,以为官府的大牢是茶馆?”
众人知道,此事就不能善了,没办法,只得等散会后,找门路来捞人吧。
正在沮丧,就听李若琏道:“被封的门店,罚银五十两,至于各位掌柜,罚二十两银子走人!”
张守颐的脸色,难看得跟死了亲人似的,被封的十二家店中,他名下的粮店,就占了五家,这还是他来开会之前的数据,在开会的这两个时辰里,不知道又被封了多少家呢。
这样一想,他就坐不住了,忙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李府尹道:“大人,没事的话,草民等……”
李府尹端起茶碗,哈哈一笑:“好,本官说话算话,谁家换的粮票多,谁家得的嘉奖就大!都散了吧。”
众粮商纷纷起身,拱手道别,张守颐一出府衙,就吩咐候在衙门外的长随:“快,骑马去通知门店,按官府的要求,兑粮!”
那长随临上马前,还不忘记向东家汇报:“老爷,咱家的粮店被封了八家了……”